故事梗概
故事发生于上个世纪四十年代，山东某地遭遇大旱，村里有个叫小琴的姑娘带着同村小伙伴小荣一路乞讨。小荣昏倒在荒郊野地，正遇乞讨救归来的奶奶，在小琴苦苦哀求下，奶奶收留了小琴和小荣。过了不久，小荣突然失踪。解放后，失踪的小荣回到奶奶老家，探望奶奶。得知小琴仍没有身孕。小荣决定带小琴回到大城市做检查。结果，小琴已患妇科病不能生育，只好做了结育手术。在休养期间，小荣生产了双胞胎，而且是龙凤胎。小琴帮助小荣带孩子。直到文化大革命，小荣被打成走资派，被发往西北劳动改造。无奈之下，小琴带着俩孩子回到老家，历经千辛万苦把俩个孩子抚养成人。而小琴终于积劳成疾病故。
人物简介
二娘（小琴）——女，十二岁-六十多岁
母亲（小荣）—女，十一岁-六十多岁
我（抗美）——女，八岁-四十多岁
跃进——男，八岁-四十多岁
二爸——男，十五岁-六十多岁
奶奶——女，四十多岁-八十岁
父亲——男，四十多岁
老姑——女，四十多岁
春生——男，十岁左右
小丽——女，三十多岁
李院长
护士
专家A、B
（淡入）酷夏。时值中午，烈日当头。空旷的田野一片肃杀，枯槁的荒草凄凄惨惨地摇曳着。荒路上，远远地望去有俩个小黑影在慢慢向前移动。。。。。。
我画外音：听母亲说，那年大旱，地里的庄稼全部旱死了，紧接着又闹瘟疫和蝗灾。母亲居住的村子人和牲畜差不多全部被瘟死了。母亲家只有母亲一个人侥幸地活了下来。为了生存，村里有个叫小琴的姑娘，也就是后来的我二娘，带着母亲沿着村口黄土道，一路向西乞讨。
荒路上，小琴（十二岁左右）搀扶着母亲（十一岁左右）衣衫褴缕，步履蹒跚走着。。。。。。一群野狗狡黠地跟在身后。母亲实在是走不动了，身体晃了晃一下昏厥过去。
二娘（惊恐地）：小荣!小荣！
野狗嗅着嗅着慢慢地靠了过来。。。。。。
“叭”一根木棍从远处飞来，吓得野狗儿狼狈逃窜。
一位中年妇女带着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赶走了野狗。走到二娘和母亲身边，中年妇女（也就是后来的我奶奶）伏下身，示意男孩（二爸）把盛水罐递给她，奶奶一手扶起母亲，一手拿着盛水罐给母亲灌了进去。母亲渐渐地苏醒过来。奶奶从包裹中抽出玉米饼子，掰了一小块放在嘴里嚼了嚼，嘴对着嘴脸喂给母亲。
二娘感激地热泪盈眶。
奶奶见母亲醒了过来，长叹了一口气，从包裹时摸摸索索掏出几块地瓜和剩下的糠菜饼子塞给二娘。
奶奶：顺着这条路往前走三里来地，路边有个村子，大户家比较多，好讨点。找个棍子防着点狗，这年头狗都饿疯了。
奶奶说完，掸了掸身上的土，拉走二爸欲走。二娘一把拉住奶奶的衣襟。
二娘：大婶儿！求求您老把俺姐俩收下吧，俺俩实在是走不动了。
奶奶：傻闺女。俺家里还有一个瘫儿子，俺家的死鬼走的又早，家里面全靠俺一个孤老婆子里外地忙乎，甭说是荒年，就是顺风顺水的丰年，俺也养活不了这么多张嘴呀。
二娘：婶儿，您老就可怜可怜把俺姐俩儿吧。俺姐俩给您嗑头了。
二娘拉着母亲，扑通地跪在地上咚咚给奶奶嗑起头来。奶奶连忙把二娘和母亲扶了起来。
奶奶：闺女。不是婶儿狠，俺也是管了今天，顾不了明天。实在是养活不了这么多张嘴。去吧，孩子。
二娘（抱住奶奶的腿）：婶儿，俺不求您老头养活俺姐俩，只求您给俺姐俩儿块遮风挡雨的地儿，俺姐俩儿下地干活，上村讨饭养活您老。婶儿，求求您了，开开恩吧。
二娘和母亲又要给奶奶嗑头，被奶奶一把拦住。
奶奶：行了，别哭了，那就跟俺回去吧，是死是活就看老天爷长不长眼了。
荒路上，奶奶拎着二爸，身后二娘和母亲紧紧跟着，向远方走去。。。。。
推出片名及职员表。
1、外景村子日
字幕：一九五三年
高高的大树上喇叭里播送抗美援朝歌曲：嘿啦啦
村子墙壁上到处是标语：打倒美帝国主义！抗美援朝，保家卫国！多种地，多打粮，支援抗美援朝！
村民们忙碌着，有的往地里送肥，有的拎着破锅或铁铧梨等铁器，兴冲冲地向集合地点走去。。。。。
穿着”列宁装“的母亲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拎着旅行袋向村民打听奶奶家的住址。
2、内景/外景奶奶家（奶奶屋）日
奶奶祥和地坐在窗前抱着小花猫，侥有兴趣地向外看。
外面传来脚步声，母亲推门而入。
奶奶：你找谁？
母亲（激动）：娘！
奶奶打量母亲，一时想不起来，起身相迎，母亲赶紧冲了过去，抓住奶奶的手。
母亲：娘，我是小荣！
奶奶：小荣？！
奶奶一边努力回忆，一边摸索着要下地。突然，她想起了什么。
奶奶：是你，小荣！小死鬼，这些年你都死哪去了！
母亲：娘，孩儿对不住您老人家，让您老惦记了。
奶奶：这些年你咋就不死在外头，你这个短命的小死鬼！
奶奶一边骂着，一边不停地捶打母亲。母亲破泣而笑，环视一下屋子。
母亲：娘，我琴姐呢？
奶奶：谁知大清早死哪去了？
二娘提水走进灶间，听到奶奶的骂声，不由自主一笑，把水倒进缸里。
二娘：娘，您又在骂俺哪。
二娘放下水桶，走进屋子。见到母亲一楞。
母亲：是琴姐吧！?
二娘：你是。。。。。。
母亲：琴姐，我是小荣，小荣啊！
二娘：小荣？
二娘终于认出了母亲，一把抓住母亲的手，高兴地冲着奶奶直摇晃。
二娘：娘，是小荣，是小荣。
母亲：姐。
母亲和二娘相拥而恸，喜极而泣。
3、内景二娘家（二娘屋）夜
姣洁的月光透过窗倾洒进来。母亲和二娘无法入睡，披着衣服兴奋地聊天。二娘：。。。。。。那年你咋跟着队伍忽的一下没有了？
母亲：我也不知道，那天夜里我见炊事班背着大锅要走，我就跟着走，人家走到哪，我就跟到哪。人家生火我就抱柴火，当兵的怎么撵我就是不走。后来参军了政治部人问我，为什么参军，我说为了吃饭。（笑）
二娘（笑）：你还笑呢。打那天夜里你没了，俺和娘，还有二哥找了你差多七八天，前村后甸都找了个遍，娘天天念叨你，见人就问，看见俺家小荣了吗？
母亲：让你和娘惦记了。这些年整天行军打仗，也没顾上给家来封信，想想实在是对不住咱娘。
二娘：是啊，想想这些年娘拉扯咱们几个真是不容易。吃了这上顿没下顿，娘从来也没嫌弃俺。
母亲：这些年让你和娘受苦了。
二娘：啥苦不苦的。这不都过来了吗。
母亲：是啊。
二娘把被子给母亲往上拽了拽，发现母亲隆起的肚子，禁不住抚摸。
二娘：几个月了？
母亲：三个多月。姐，你呢？
二娘(摇头）：也不知咋的，俺这肚子就是不争气。结婚这么多年了，也不见抱窝下蛋。
母亲：是不是二哥有什么毛病？
二娘：没有。医院都说没毛病。娘说是俺的毛病。
母亲：医院看看大夫？
二娘：去了。大夫也没说啥毛病，只知道给俺开药，吃了几十副也不见动静。为了这，娘一见谁家媳妇做月子，就骂俺啥也不是，连个下蛋抱窝老母鸡都不如。
二娘愧疚地低下头。
母亲（想了想）：姐，要不这样，你跟我回去，我和你妹夫在城里找个专家仔细给你瞧瞧。当真有啥毛病，咱抓紧时间治一治。
二娘（犹豫）：行吗？娘能让我走吗？
母亲：明天我跟娘说去。
4、内景奶奶家（奶奶屋）清晨
。。。。。。
母亲把带二娘看病的事跟奶奶说了，和二娘企盼着看着奶奶回音。奶奶抱着小花猫瞥了二娘一眼。
奶奶：好生看看，实在不能抱窝就甭回来了，省得俺看着心烦。
二娘和母亲会意地笑了。
5、内景二娘家（二娘屋）夜
母亲独自一个睡着了。
6、内景二娘家（二爸屋）夜
十分简陋的小屋，靠在墙上只有一件老式的炕柜，除此而外屋里几乎没有什么家俱。二爸坐在炕沿上抽着烟袋。二爸一边收拾行装，一边嘱咐二爸。
二娘：。。。。。。娘那屋早晚两头勤看着点，娘要洗的衣服俺都收拾好了，码在娘的柜子里。俺不在家学着自己照顾自己。饭菜别吃凉的，搁在锅里热一热，也不费啥事。衣服破了就脱下来放箱子里，等俺回来补。小琴和俺买的衣服都放在这个柜子里，勤换着点。。。。。。
二爸（笑）：你放心，家里有俺呢。
二娘（笑）：有俺呢，有俺呢。（严肃）娘那边有个头痛脑热的事，你可别不当回事，赶紧拎着娘到后郭家卫生院瞅瞅，别耽搁了。听见没有？
二爸（笑）：俺知道，看你罗哩罗索的。
二娘笑了，顺手亲昵拍了二爸一巴掌。
7、外景原野日
伴随着汽笛长鸣，火车呼啸地穿过田野，村庄。。。。。
8、内景车厢日
母亲指点着窗外的景色给二娘介绍着。。。。。
女画外音：就这样，母亲带着二娘，回到母亲工作和生活的城市。对生活充满憧憬的二娘做梦也没想到，她的命运由此发生了变化。
9、内景/外景母亲家（客厅厨房院子）日
母亲家客厅很简朴，布质沙发、书橱里除了摆放着书箱，还有母亲获得各种奖章等。二娘好奇地看着。
厨房。母亲正在忙碌着做饭。
外面传来汽车马达声，父亲拎着公文包走下汽车，走进屋子。
母亲洗了把手迎了出去，接过父亲的包，笑着给二娘介绍。
母亲：姐，这是你妹夫姓张名秉章。
父亲亲热地和二娘握手。
父亲：琴姐，你好，常听小荣念叨你，说没有你琴姐，她早就饿死在讨饭的路上了。
二娘：看你说的，都是一个村出来的人，俺也没做啥。
母亲：姐，吃饭吧，咱们边吃边聊。
10、内景母亲家（卧室）夜
父亲和母亲都没睡，躺在床上商量给二娘看病。
母亲：李院长那你明天一上班就跟他打个招呼。
父亲：行，我一上班就给他去电话。
母亲：那我明天直接带琴姐就过去。（叹了一口气）但愿琴姐别有什么毛病。
父亲：不会的。
父亲关灭了台灯。
11、内景母亲家（客房）夜
二娘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碾转反侧地睡不着。。。。。
12、外景街夜
静谧的道，没有车辆，也没有行人，昏暗的路灯摇曳着。。。。。
13、内景X光室走廊日
母亲陪着二娘检查完身体从X光室走出。
母亲：姐，你先在这等会儿，我去去就来。
母亲折回检查室。二娘坐在走廊长凳上，茫然看着过往的看病人流。一孕妇拿着化验单在爱人陪伴下，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从二娘身边走过。
14、内景X光室日
李院长与二位专家指着X光片，商讨二娘病情。母亲走了进来。
母亲：李院长，你们看我姐的病情。。。。。
李院长与专家相互摇头。
李院长（指着片子）你看卵巢都挤满了。
A专家：严重的是卵巢左右两侧都有囊肿，最大的囊肿接近8CM。
B专家：而且边界不清。
李院长：在这种情况下，卵子是无法受精的。
母亲：那有没有有好的治疗方法吗？
李院长与专家几乎同时摇头。
母亲：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姐终身不能怀孕？
李院长点也点头。
母亲：能不能保守治疗？
A专家：这么多，又这么大的囊肿不切除是不可能的。
B专家：如果现在不及时手术治疗，囊肿极有可能会发生病变，那时就麻烦了。
母亲失望地咬了咬嘴唇。
母亲：谢谢。
母亲礼仪性的与李院长及专家握手，然后，走出X光检查室。
15、内景X光室走廊日
母亲从检查室走出，二娘迎了上来。
二娘（焦急）：咋样？
母亲：姐。。。。。。
母亲不知怎么回答好，轻轻地揽过二娘往外走。
16、内景母亲家（客房）日
。。。。。。
母亲把检查的结果终于告诉了二娘。二娘沉默不语。
二娘：娘，俺对不住你。
二娘掩面抽泣。
母亲不知怎么安慰二娘，也随着二娘抽泣。
片刻，二娘止住了抽泣。
二娘：这是俺命中注定的。没事，俺听你的，该咋办就咋办。
母亲：姐！
母亲紧紧偎依在二娘的怀里，二娘轻轻拍着母亲。
17、内景手术室日
无影灯下，二娘静静地躺在手术台上。
医生、护士紧张地忙碌着。。。。。。
画外音：冰冷手术器械碰击声音。
女画外音：苦命的二娘做了子宫摘除手术。这对渴望生儿育女的二娘
是多么致命的打击。医院住了一个多月，身体还没恢复好就要急着出院。
18、内景病房日
二娘靠在床头上，整理衣物。床上放着已整理好的衣物，牙具。
母亲挺着大肚子，在给二娘削苹果。
二娘：俺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了，病也好的差不多了，该收拾收拾回家照看娘了。
母亲：你伤口虽然愈合了，可身体还很虚弱，再养一段时间，娘那边我去了信，还寄了些钱，你就安心养病吧。
二娘：俺都好利索了，再说家里只有二哥一个人伺候娘，俺放心不下。
母亲一把抢下二娘手里的衣物。
母亲：不行，姐，你怎么这么倔，你身体还没好利索，回家又是下地，又是洗衣做饭伺候娘，就是铁打的身体也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二娘（笑）：这医院俺实在是呆不住啊。
母亲把削好的苹果塞给二娘。
母亲：那行，回家躺着。
二娘（笑）：死丫头。俺拗不过你。
19、内景母亲家（客厅）日
二娘试着扫地。。。。。。
母亲下班回来，见状。一把抢过扫帚。
母亲：姐，我的上帝。你就不能老实呆着。
二娘：没事，俺身体好利索了，不信你看。
二娘孩子般伸胳膊撂腿。逗的母亲直想笑。突然捂着肚子感觉不适。二娘上前一把扶住母亲。
二娘：咋啦？
母亲摆了摆手。
二娘：临盆了吧？
母亲：。。。。。。还有一个多星期。
二娘把母亲扶到沙发上，赶紧又倒了杯水，递给母亲。
二娘：快临盆了，也不在家歇息歇息。
母亲：单位事情太多，脱不开身。
20、内景母亲家（客房）夜
二娘睡得正香，突然传来敲门声。
父亲画个音：琴姐。。。。。。
二娘惊醒，急忙穿好衣服。
21、内景母亲家（卧室）夜
母亲躺在床上满头大汗，痛苦地捂着肚子。
二娘：怕是要临盆了吧。
父亲立即拿起电话。
22、内景产房外夜
二娘和父亲焦急地等待着。。。。。。
“哇！”伴随着一阵啼哭，护士走了出来。
护士（兴奋）：生了生了，双胞胎，还是龙凤胎呢。
我和弟弟刚出生的特写。
23、内景病房日
护士和二娘抱着弟弟和我，送给母亲看。
二娘：小荣啊，你看这丫头小鼻子，小嘴，还有眼睛跟你小时候长得像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母亲躺在床上露出幸福的微笑。
护士：这男孩长得可不怎么像你，像他爸的地方多。
父亲：是吗？我看看。
父亲小心奕奕地抱过弟弟，仔细地端详。
父亲（笑）：像我刚出生那会儿。
母亲（笑）：你刚出生长的什么样，你见过？
父亲（笑）：感觉，感觉。
母亲：是不是该给这俩个小东西起个名了？
父亲把弟弟递给护士，沉吟下来。
街上传来歌曲（画外音）：大跃进歌声震山河。。。。。。
父亲：我看男孩叫跃进吧。
母亲：那女孩呢？
父亲：女孩。。。。。。，叫抗美怎么样？
母亲：姐，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二娘：挺好听的。
护士：抗美，跃进，笑一个。
24、外景母亲家（院子）日
母亲和二娘抱着我和弟弟从车上下来。
女画外音：我和弟弟出生正赶上轰轰烈烈大跃进。那时，父亲是主管工业的局长，母亲是一家大型纺织厂党委书记。工作十分繁忙。母亲生了我和弟弟在家只休息了三天就上班了，父亲更不用说，用母亲话说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他的影子。这样，照顾我和弟弟重担就落在二娘身上。
25、内景车间日
机器轰鸣，到处都是横幅标语：三年超英，五年赶美。一天等于二跑步进入共产主义。
母亲在巡视着，不时跟工人交谈。。。。。。
26、内景办公室日
父亲不停地接电话，批阅文件。。。。。
沙发上坐等待接见的干部。
27、外景/内景母亲家（院子客房）
二娘把洗好的襁褓，挂在院子里晾哂。听见我和弟弟哭声，赶紧快步回到屋子。
床上，我和弟弟仍不停地哭。二娘拿起奶瓶依次地给我和弟弟喂奶。喂完奶，我和弟弟还是不停地哭。二娘只好轮番把我和弟弟抱起来，轻轻悠着。。。。。。
我高兴了，依依呀呀地冲着二娘笑。
28、内景母亲家（卧室）夜
我的笑脸叠化为弟弟的哭脸。弟弟拚命地哭，小脚乱蹬。父亲抱着弟弟在地上来回踱着步子，哄着弟弟。
弟弟的哭声也带动了我，我在母亲怀里也跟着大哭不止。气得母亲顺手把我扔到床上。
母亲：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
我哭的更凶了。母亲也恼羞成怒，冲着我的屁股拍了一巴掌，我哭得溢了奶，在床上小胳膊，小腿乱抓、乱蹬。。。。。。
父亲（嗔怒）：你这是干什么，这么小的孩子，你跟她较什么劲。
母亲：谁家的孩子像这俩个催命鬼，没白没夜地嚎。你有耐心，你都看着。
说完，母亲大被一蒙。
父亲：简直不可理喻。
29、内景母亲家（客房）夜
二娘被吵醒了，穿上衣服，下了地。
30、内景母亲家（卧室）夜
二娘推开房门，嗔怒地批评母亲。
二娘：五更半夜的，吵什么。也不怕人家笑话。（抱起我）小荣，你把跃进也给俺送到屋子里。
父亲：琴姐。。。。。
母亲：姐，白天这俩个小东西就够你折腾了，晚上你都抱过去，你就不用睡了。
父亲：是啊，琴姐，你看了一整天了，晚上还给我和小荣我做饭，这太辛苦了。晚上再把这俩个小东西送过去，你就没法休息了。还是我跟小荣看着吧。
二娘（包裹我和弟弟）：没事。你们白天还要工作，晚上睡不好咋整。俺好歹白天还能抽空眯一会儿。俺娘不是说了吗，一只羊是放，二只羊也是放。再说，小荣奶水也不多，这个俩个小东西也不恋奶。
母亲：要不咱请个保姆？
二娘：有俩钱烧的。雇什么保姆。小荣把小毯子给俺拿过来。把跃时帮俺抱那屋去。
二娘和母亲抱着我和弟弟，送到了二娘屋里。
31、内景母亲家（客房）夜
二娘坐在床上一手抱着我，一手抱着弟弟哄着我俩。
二娘：宝贝宝贝快快长，长大以后当官长，坐洋车嘟嘟响啊。。。。。。
二娘哼着哼着，靠着墙疲惫地睡着了。
天亮了，和煦的阳光倾洒进来。
母亲轻轻地推开门，见此情景，不由泪水盈眶。
32、外景幼儿园（操场）日
长在的我和弟弟在老师的带领下，正在做丢手绢的游戏。
我（拍着小手唱）：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她，快快来看住她。。。。。。
女画外音：在二娘的呵护下，我和弟弟像株小树苗茁壮地成长。这期间，二娘惦记老家的奶奶，回去住了一阵子又被母亲以各种借口叫了回来。
33、内景母亲家(客房）早晨
我笨拙地穿衣服，二娘在一边给弟弟穿衣服，一边指导我，
二娘：跃进以后也要像姐姐那样学着穿衣服，好不好？
弟弟：好，二娘我自己穿。
弟弟学着穿衣。
二娘：跃进真乖。以后不管啥事情都要自己做，自己穿衣服、自己叠被子，自己盛饭，在家不惹爸妈生气，在幼儿园里听老师的话，和小朋友好好玩。做一个乖宝宝。听见没有？
弟弟：听见了
我：二娘我也听话。
二娘：乖，都是二娘的乖宝宝。走，咱们吃饭去。
34、内景母亲家（客厅）早晨
我和弟弟帮二娘端饭。然后，背着小手，乖巧是坐在桌前。
父亲洗漱完毕，见我和弟弟庄重模样，不觉得有点好笑。
父亲：你们俩怎么不吃饭？
我：二娘说了，大人没上桌小孩子是不能动筷子的。
弟弟：二娘说了，要孝敬老人，要分大小。
父亲（笑）：好。。。。。。，二娘说得对。
母亲也洗漱完毕，坐到桌前，准备吃饭。
母亲：吃吧。
我和弟弟才拿起筷子。
弟弟笨拙使着筷子，不小心把菜掉在桌子上，母亲欲要帮助起来，被二娘用眼神制止。
二娘：跃进把桌上的菜拣起来。
弟弟怎么也夹不起来，索性把嘴贴到桌面上，往嘴里扒拉。
母亲和父亲会意地笑了。
弟弟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认真地吃饭。
35、内景/外景幼儿园（走廊门前）日
放学了，小朋友争先恐后地往外跑，老师维持秩序。
老师：慢点。。。。。。，别跑。。。。。。
我和弟弟有礼貌的主动给老师让路。
我：老师您请。
老师：抗美真乖。
我和弟弟：老师再见。
老师：再见。
我和弟弟拉着手，向院外跑了过去。
门前，二娘正等着接我和弟弟。我和弟弟跑了过来，二娘习惯地伏下腰。
二娘：抗美是姐姐，先自己走一会儿，一会儿二娘再背你。好不好?我：好。
二娘背着弟弟，向前走着，我蹦蹦哒哒地跟着二娘，二娘不时瞅着我，慈祥地笑。
二娘：抗美呀，今天在幼儿园学什么来了？
我：学跳舞，还是新疆舞呢。
二娘：是吗。
我：二娘，我跳给你看。
我舞舞扎扎学着新疆舞，笨拙的样子，逗得二娘直笑。
我：二娘我跳的好看吗？
二娘：好看。。。。。。（放下弟弟）姐姐走累了，二娘背姐姐一会儿。
我趴上二娘背上，刚走了几步，就要下来。
我：二娘，我要下来。
二娘：怎么啦？
我：二娘说了，自己事情自己做，二娘累了，不能总让二娘背着。
我学着二娘的样子，也弯下腰。
我：二娘，来，我背你。
二娘：好闺女。
二娘一把搂过我，亲吻着我的脸蛋。
我：二娘你要是累了，你就说话，我背你。
弟弟：二娘，我也背你，一直把你背到家。
弟弟也学着我的样子，弯下腰。
二娘：嗳。。。。。。，俺儿真乖。
二娘搂过弟弟。亲吻着脸。然后一手拎着我一手拎着弟弟向家里走去。
36、外景街道日
女画外音：我和弟弟衣食无忧平静的生活，很快被突如其来的文化大革命打破了。父母和许多老干部一样相继被打成“走资派”。被戴高帽子，胸前挂着纸牌子，剃着所谓牛鬼蛇神头，被红卫兵拉上大街批斗到了运动后期，父母被押送到大西北进行所谓的劳动改造。
街道两侧，铺天盖地的大字报，标语。
满街都是情绪激昂的红卫兵，穿着绿军装，高举语录本，狂呼口号。
大汽车上站满了走资派，父母也在其中，被红卫兵按着头，接受批斗。。。。。。
37、外景站台日
火车嘟嘟冒着烟。站台上，“走资派”家属前来送行。人们哭喊着，挥手示意告别。一个二三岁的小孩在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抱着，张着小手向车厢哭叫着。隔着窗户小孩母亲拚命地扒着窗喊叫着。
二娘拎着我和弟弟寻找父亲和母亲。
车厢里的母亲发现了我们，拍打着窗户。
二娘和我、弟弟也发现了母亲，弟弟和我惊恐地看着母亲，弟弟哭着要上车，被二娘拉住。
母亲欲要下车，被造反派死死摁住。
火车一声长啸，缓缓地开动，父亲也发现我们，隔着窗户向我们示意。
火车渐行渐远。
38、外景街道夜
女画外音：父母被押走不久，造反派又抄了我的家。无奈，二娘只好带着我和弟弟回到山东老家。
萧条的街上，沥沥下着小雨，二娘打着雨伞，伞下我和弟弟拿着简单的行李，紧紧偎在二娘身旁，向火车站走去。
39、内景车厢夜
昏暗的灯光下，挤满了昏昏欲睡的乘客和“串连”的红卫兵。。。。。。
火车厢接连处，二娘和我、弟弟席地而坐。我和弟弟躺在二娘的腿上睡着了。
火车不时发出咣当咣当的沉闷声音。二娘和我、弟弟随着声音晃动着。
窗外，黑漆漆的一片，除了掠过的信号灯而外，什么也看不见。
39、外景站台日
火车在一个小站停了下来，二娘带着我和弟弟下了车。
二爸一个朴实、憨厚的农民，拉着架子车憨实笑着迎了上来。
二娘（笑）：别傻笑，帮俺拿着铺盖。（介绍）这个是抗美，这是跃进。叫二爸。
我和弟弟：二爸。
二爸笑着直点头。帮着二娘把行李放在车上，又把弟弟抱了上去。欲要抱我我直往二娘身后躲。
二娘：行了，不上就不上吧，走吧。
二爸拉着车，二娘拎着我往村里走去。
40、外景村子日
二爸推着车子和二娘、我进村，村民们见到二娘纷纷主动打着招呼。
被二女娘称为“老姑”的妇女和几个村妇，站在房山墙一边择着韭菜，一边看儿子（春生）和一群小伙伴追逐嬉戏。见了我们，阴阳怪气的打着招呼。
老姑：唷，小琴回来了。
二娘：回来了，老姑。
老姑：这俩个孩子长得真俊，还是双棒呢。是你的孩子吧，小琴？
二娘：不是俺的，是俺妹子小荣家的。
老姑阴笑着和旁边妇女耳语什么。妇女发出一阵讥笑。
二娘不语，拎着我勿勿走过。
41、内景二娘家(二娘屋）日
二娘整理行李，我和弟弟怯生生站在地上看着。
奶奶画外音：小死鬼，回来了。
奶奶气呼呼地柱着拐杖进屋。
奶奶：小死鬼，你终于回来了。
二娘：娘！
二娘朴通地跪在地上。
奶奶：你咋回来了，怎么不死在外面。
奶奶骂着，一边用拐杖拍打二娘。二娘也不躲闪。
二娘：娘，孩儿不孝，没在家伺候您，让您老惦记了。
奶奶：你这个小死鬼，一跑就七八年，你咋不给俺死在外面。
奶奶骂咧咧的样子，很可怕，我和弟弟吓呆了。可二娘确不在乎，把奶奶搀上炕，打开行李，拿出给奶奶买的礼品。
二娘：娘，这是俺给你买的水果罐头，还有糟子糕，还有古巴糖。
奶奶不理会儿，只是笑眯眯地盯着弟弟。
吓得弟弟直往二娘身后躲。
二娘（笑）：娘，这是小荣家的双棒，这是抗美，这是跃进。快叫奶奶。
我和弟弟：奶奶。
奶奶眼笑成一条缝，伸手拉弟弟，弟弟死死拽住二娘衣襟。
奶奶：来，上奶奶那屋，奶奶那屋有糟子糕，地瓜干，还有小花猫。
二娘：娘，孩子认生，等过一阵子跟您老熟悉就好了。
奶奶不理会儿二娘，还是笑眯眯地看着弟弟。
二爸端着饭菜进来，二娘忙放好炕桌。
二爸：坐了一天一宿的火车，饿了吧？
二娘（接过饭菜）：肚子早就闹饥荒了。快吃吧。
二娘招呼我和弟弟上炕吃饭，随后，给奶奶把饭盛上。把筷子递给奶奶。
二娘：娘，您吃。
奶奶仍不理二娘，一个劝地给弟弟夹菜，二娘和二爸会意地笑。
奶奶：晚上俺孙子搁哪睡？
二娘（逗）：搁您老那屋。
奶奶信以为真，拉着弟弟手。弟弟挣扎着。
弟弟：我才不跟老妖婆睡呢。我跟二娘睡。
弟弟一使劲险些把奶奶拽倒。二娘和二爸忍不住直笑。二娘轻轻地拍了弟弟一巴掌。
二娘：跃进，不许这样对奶奶。
奶奶气得，拐棍往地上一戳，气呼呼地走了。
二娘赶紧给二爸使个眼神，二爸跟了出去。
42、外景天际傍晚
天渐晚，晚霞映红了天际。
43、内景二娘家（二爸屋）夜
二娘铺着被褥。。。。。。
弟弟站在地上看着二娘。
二娘：跃进今晚就搁这屋跟二爸睡。
弟弟：我跟二娘睡。
二娘：跃进是男子汉，男子汉就得跟男子汉睡是不是。跃进是二娘的乖宝宝，最听二娘的话了是不。
弟弟不语，撅着小嘴在地上站着不动。
二爸坐在炕沿上抽着烟，笑而不语。
二娘：以后别在屋里抽，呛着孩子，夜里起夜啥的看着点孩子，盖好裤子。这小子从小睡觉就不老实，夜里总是蹬裤子，夜里看着点，别着凉。
二爸磕灭了烟袋。
二娘：时间不早了，睡吧。
弟弟慢吞吞地脱衣，二爸欲要帮助脱衣，被弟弟的手拨开了。
二娘笑了。
44、内景二娘家（二娘屋）夜
二娘铺好被，我脱衣躺下。二娘悄悄地退出屋。
45、外景胡同夜
二娘勿勿地串过胡同。。。。。。
46、内景奶奶家（奶奶屋）夜
47、二娘轻轻地推开房门，见奶奶已经睡熟，给奶奶掖好被子，环视了一下四周，放心地又悄悄退出了屋。
48、内景二娘家(二娘屋）
二娘悄手蹑脚进屋，脱衣躺下。我翻来复去的睡不着。
二娘：上二娘被窝，二娘哄着你睡。
我钻进二娘的被窝。二娘轻轻地拍着我。
二娘：宝贝宝贝快快长，长大当官长，坐洋车嘟嘟响。
49、外景村子清晨
村民们开始忙碌起来，有的荷锄下地，有的挑水，炊烟袅袅。。。。。
二爸担水走过。。。。。。
50、内景二娘家（灶间）清晨
二娘在烧火。。。。。
二爸提水进来。
二娘：昨个夜里跃进睡的咋样？
二爸：挺好。就是夜里老蹬被子。
二娘：行啊，夜里勤看着点，掖好被子，胳膊腿啥的别露在外面。
二爸：俺知道。
二爸把水倒时缸里。
二娘（嗔笑）：俺知道，俺知道。就会这两句。
二爸笑了，放好水桶和扁担。
二娘掀开锅，把蒸好的馒头还有鸡蛋羹放在托盘，用毛巾盖好递给二爸。
二娘：把饭菜给娘送过去，顺手把缸里的水挑满，昨晚我去娘那屋，发现水缸都要见底了。
二爸、二娘：俺知道。
二娘朴哧笑了，亲昵打了二爸一巴掌。
二爸也笑了，端着饭菜走了。
我在屋里喊（画外音）：二娘。
二娘：嗳。起来了。
二娘舀好洗脸水，端进了屋。
51、内景二娘家（二娘屋）清晨
二娘给我梳头。
l二娘：一会儿俺和你二爸下地去，你和弟弟到奶奶那屋耍去。记住听奶奶的话，不准惹奶奶生气。听见没有？
我：听见了。
52、外景胡同清晨
二娘拎着我和弟弟串过胡同。
53、内景奶奶家（奶奶屋）清晨
l二娘：娘，俺今个儿要下了，这俩孩子就搁你这屋里耍，吃晌的时候俺过来拎。
奶奶高兴直点头，伸手拉弟弟，弟弟把小手背在身后。
二娘：抗美早上的俺跟你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我：记住了，不准上外面玩，不准惹奶奶生气。
二娘：乖。娘俺下地去了。
二娘走了。
我和弟弟无所事事，眼直勾勾地看着窗台上的小花猫。见状，奶奶把小花猫抱了过来，我刚要伸手接，奶奶轻轻拍了我一巴掌，把小花猫抱给了弟弟。
我和弟弟跟小花猫公玩耍，戏嬉，追逐。。。。。。
奶奶从柜子里翻出地瓜干，花生米塞给弟弟，见我可怜巴巴的样子，只给了我一小块地瓜干。
女画外音：就这样，每天二娘下地时都把我和弟弟放在奶奶家，中午时，二娘从地里回来做好饭菜，把我和弟弟再拎回去。时间长了，有时二娘便把饭菜送到奶奶家。
二娘把做好的饭菜送地过来，放好小桌。
二娘：你们俩听奶奶的话没有？
我、弟弟：听了。
弟弟把兜里花生，地瓜干塞给二娘，二娘亲昵地抚摸弟弟的头。
二娘：奶奶给的？
弟弟（点头）：还有糖呢。
弟弟拿出糖就往二娘嘴里塞。二娘笑着把糖咬成二半，嘴对嘴喂给我和弟弟。
奶奶笑眯眯地看着。
54、外景田野日
蓝天白云衬托着的田野，绿油油的。
55、内景奶奶家（奶奶屋）日
奶奶偎在窗台打盹。。。。。。
我和弟弟追逐小花猫，一不留神小花猫跑了出去。我和弟弟随着也跑了出去。
56、外景碾盘日
小霞几个小姑娘正在跳皮筋，嘴里不停地在唱歌谣。
江姐江姐好江姐，你为人民洒鲜血，叛徒叛徒甫志高，你是人民的狗强盗。小皮球，香蕉梨，马兰开花二十一，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三八三五六，三八三五七，三八三九四十一。。。。。。
一群小孩子围着碾盘追逐打闹。。。。。
我和弟弟站在一边，羡慕地看着。小霞走上前。
小霞：你会跳吗？
我点点头。
小霞：那你跟我们一起跳吧。
小霞大大方方把我拽了过去和她一起跳皮筋。。。。。。
不知什么时候，弟弟也加入了小男孩队伍，疯狂地围着碾盘跑着。。。。。。
奶奶从胡同里拄着拐追了出来，见我和弟弟跟小伙伴玩耍，放心地放慢了脚步。侥有兴趣在一旁观看。
57、内景二娘家（灶间）日
二娘正往锅里舀水，准备做饭。二爸把我和弟弟拎了回来。二娘一见我和弟弟的模样，一个劲地啧嘴。
二娘：看。。。。。。，俺的娘啊，这小脸弄的跟小花猫似的。还不快洗洗。
二娘赶紧舀水，给我和弟弟洗脸。
二爸（笑）：这是混熟了。
二娘：耍就耍吧，也不是小猫小狗，关是关不住。只要不给俺惹事就成。
二爸：没事，有娘看着呢。
58、外景碾盘日
老姑和几个村妇一边做针线活，一边看我和小伙伴跳皮筋。。。。。。
59、外景场院日
弟弟和一群小伙伴在草垛上翻跟头，弟弟一不小心脚蹬在一个叫春生小伙伴的鼻子上，春生一摸鼻子，发现了流血，吓得他哇的一声哭着往家里跑。
60、内景/外景二娘家（灶间院子）
二娘和我往屋里端菜。。。。。。
弟弟风风火火跑了进来，被二娘一把拽住。
二娘：你这是又上哪疯去了。看你这个脸像个泥猴，还不快洗洗。
二娘说着往脸盆倒上水，把弟弟头按在水里，强行洗脸。。。。。。。
老姑（画外音）：小琴在家吗？
老姑拎着春生走进院子，骂骂咧咧地推开门。
二娘：老姑来了，屋里坐。
老姑：看你们家小崽子把俺家春生打的。
二娘：这是怎么的啦，春生？
二娘关切地抚摸春生鼻子。
老姑：不用看鼻梁都打塌了。
二娘(关切）：春生，跃进是怎么打你的？
春生：俺跟他在场院那翻跟头，他拿脚踹俺鼻子。
二娘：跃进你为什么要踹春生？
弟弟：我不是故意的。
春生：你就是故意的。
弟弟：不是。
春生：就是。
弟弟气的握着小拳头，欲打春生，被二娘拦住。
老姑：看见没有，大人在眼前还想打。你打吧，打吧。
老姑把春生往弟弟面前推。
二娘：老姑，都是俺不好，没管住孩子。俺给你赔个不是。
老姑：赔个不是就成了？
二娘：老姑，那你说怎么办？
老姑：反正俺家春生不能这么白白挨打，长这么大俺都没舍得打一巴掌呢。
二娘：跃进，给春生陪个不是。
弟弟：我不赔，我也不是故意的。
二娘：你赔不赔？
弟弟：不赔。
二娘：俺叫你犟！
二娘气哼哼地冲进屋，拿出条帚把弟弟按在锅台上，照着屁股就是一顿抽。
弟弟委曲的流着泪，咬着牙没有哭出来。
老姑（挑唆）：你也是个窝囊废。这么多白面馍白吃了。
老姑拉着春生走了。
二娘止住了手，泪水盈眶。
弟弟见二娘哭了，用小手给二娘擦拭眼泪。二娘什么也没说，用袖子擦了一下泪水，拉起弟弟。
二娘：吃饭吧。
61、外景墙角日
弟弟把春生堵在墙角，薅住春生衣领。
弟弟：。。。。。。你还告不告状了?
春生：俺没告。
弟弟：那人妈怎么找我二娘呢？
春生：。。。。。。
春生趁弟弟不备，咬了弟弟一口，弟弟一下子把春生放倒，春生迅速爬了起来，俩人撕打在一起。。。。。。
老姑（画外音）：春生。。。。。。吃晌了。
春生（哭喊)：娘。。。。。。
老姑听到春生喊声，跑了过来。一把把弟弟推倒在地上。
老姑：小兔崽子，你还没完没了了呢。
老姑一边骂着，一边用脚狠狠地踢弟弟。弟弟也不哭，起身跟老姑扭打，老姑脱掉鞋，用鞋疯狂地抽打弟弟。。。。。。。
我和几个小伙伴还有过路的村妇跑了过来，见此情景，吓得我扭头往二娘家里跑。
弟弟满脸是血，仍倔强地与老姑撕打，周围的村妇比比划划低头细语，但没人上前拦阻，老姑有些心虚，止住了手。
我拽着二娘跑了过来。二娘一把把弟弟拽到身后，有些嗔怒。
二娘：老姑，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事你跟俺说，俺管教他，他必竞是个孩子。
老姑：孩子怎么了，这么小个东西就知道欺负人，长大还不得杀人放火啊。
二娘没说什么，拉过弟弟掸撞身上的土，拎着我和弟弟往家走，老姑还在后面不停地骂。
老姑：什么东西，自己不能下崽，弄个牛鬼蛇神的崽子当宝贝养。
62、内景二娘家(灶间）日
二娘默默地给弟弟洗脸，弟弟痛的直抽搐，二娘心痛地轻轻揉着。
二娘：痛吗？
弟弟（点头）：二娘我错了。
二娘：你错在哪了？
弟弟：我不该先动手。
二娘：什么都明白，那俺说的话你咋都当耳旁风了。昨个俺是咋跟你说的？
弟弟：跟小朋友玩，不能打人。
二娘：那你咋不长记性呢。
弟弟不语，倔强地站着。
二娘：俺问你们话呢？
弟弟仍不语，气得二娘抄起炊帚抽了弟弟几下，弟弟也不躲。二娘随即用炊帚指着我。
二娘：还有你，让你看着弟弟，你可倒好，一耍起来什么也不顾了。
我撅着小嘴，内疚地低下头，有余光看着二娘，二娘眼里闪着泪花。
63、内景二娘家（二爸屋）夜
弟弟睡熟了。
二娘给一边给弟弟补衣服，一边跟二爸唠嗑。
二娘：。。。。。。真不叫俺省心。
二爸：小孩子吗，哪有不淘气的，老姑也是的，小孩子打架，大人跟着掺和什么。
二娘：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哪有不心痛的。况切老姑是老来得子，那还不得把孩子当心肝宝贝。
二爸：那也不能下手这么狠。你看这腿都打青了。
二爸说着掀开弟弟被子，弟弟腿青一块紫一块的。二娘心痛地轻轻揉了揉，弟弟腿动了一下，二娘赶紧把被子盖好，又往上拽了拽。
二娘：这俩个小东西真不让俺省心，赶明个儿俺带她俩下地吧。
二爸：只有这么着了。
64、外景田野日
绿油油的田野。
二娘扛着锄头，身后跟着我和弟弟向田野走去。
到了田间，二娘给我整了整衣服。
二娘：拎着弟弟到那边地头耍去，别跑远了，听见没有？
我高兴地点了点头，拉着弟弟的手，欢快地跑向地头。
65、外景地头日
地里盛开许多不知名的小花，我兴奋地摘着，弟弟在追逐蜻蜓，在地里跟来跑去。。。。。。。
66、外景玉米地日
老姑正在偷掰玉米，听到我和弟弟跑步声，吓得趴在玉米地里不敢动弹。
眼直勾勾地盯着我和弟弟。
67、外景花生地日
弟弟一下子跑到一块花生地，地里竖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红玉试验田。
弟弟好奇地薅了把花生秧，露出白生生的花生，弟弟欢喜若狂，冲我直挥手。
弟弟：花生！
我只顾摘花，根本没注意弟弟的举动。
弟弟不顾一切地抠花生。。。。。。
这一切都被老姑看得一清二楚。
68、外景田间日
我捧着一束花向二娘跑了过去。把花捧给二娘看。
我：二娘，你看。
二娘：真好看。
二娘三下五除二，把花束编成一个花环，戴在我头上。
我：二娘你歇会儿，我来帮你干。
二娘：二娘不累，弟弟呢？
弟弟从远处跑了过来。
弟弟：二娘你看，花生。
弟弟炫耀地撑开兜，给二娘看。
二娘：你在弄的花生？
弟弟（指着远处花生地）：在哪。
二娘大惊失色。
二娘：俺的小祖宗，那是实验田。
69、外景村革委会（门前）傍晚
村革委会门前，在二个造反派在等什么人。见二娘拎着我和弟弟从田里回来，走了过来。。。。。。
二娘俯下身，把锄头交给我。
二娘：抗美你拎弟弟回家，告诉你二爸就说今晚俺可能不回家晚上，抗美你到奶奶那屋睡，听见没有？
我懵懂地点了点头。
70、外景二娘家（院子）傍晚
二爸正在修理架子车，我把二娘的话告诉了二爸，二爸楞住了，斧子顺势滑落下来，以少有的动作冲出院子。
71、外景/内景村革委会（门前室内）傍晚
二个造反派对把二爸堵在外面，不让进。二爸急的隔着窗户往里眺望。
屋内，造反派正在审讯二娘。
天黑了下来，造反派对从屋里走了出来，把门上了锁。把二爸推搡着赶走。
72、内景奶奶家（奶奶屋）夜
屋内漆黑一片，我躺在奶奶身边，睡觉不着，惊恐地用被子蒙住了头。
73、外景碾盘日
碾盘处围满了人。二娘胸前挂着“破坏分子”的纸牌子，被造反派对押在碾盘上。
女画外音：在那个年代破坏实验田，无异是破坏文化大革命。弟弟哪里知道，他薅的几埯花生，让二娘蒙受着巨大的耻辱。
红卫兵高举着语录本，高呼口号：坚决保卫文化大革命成果！坚决不允许阶级敌人破坏和捣乱！
我和弟弟挤在人群中间，哭喊着二娘。弟弟挣扎要冲上前，被二爸死死拽住。
人群中有人惋惜，有人懒洋洋举手喊着口号。老姑兴灾乐祸地笑。
春生拿着弹弓躲在人群里偷偷弹射二娘，痛的二娘身子不停地抽搐。。。。。。
74、外景村路日
我画外音：二娘在村里批斗完后，又被拉到公社和各村批斗。受尽了污辱。整整被批斗了一个月，才被放了回来。又被村里罚无偿劳动一个月。
二娘和一群“黑五类”，站在手扶拖拉机上，押往各村批斗。
75、外景村路日
三三二二的小学生，背着书包，你追我打的住学校走去。。。。。。
女画外音：年全国中小学开始复课。二娘和二爸商量后，决定让我和弟弟复课上学。弟弟和我不愿上课，二娘只好连哄带骗地把我和弟弟送到了学校。
76、内景二娘家（二娘屋）清晨
二娘在给我梳头。。。。。。
二娘：你和弟弟总在家耍也不是个事，特别是跃进总是给俺惹祸。到学校不仅能学点文化，还有老师帮俺看着，俺多少能省点心。
我：我不想上学
二娘：那你想干什么？
我：我要跟你下地。
二娘（笑）：傻丫头。下地有什么好耍的。又是土又是泥。再说，你还没锄头高呢，能干点啥。乖乖地听话上学去，将来长大了像你爸妈一样有个出息。是不？
我不语。
二娘：到学校除了认真给俺识文断字，还要帮俺看好弟弟，下学后到奶奶那屋温习功课，别四处乱跑。
我仍不语，撅着小嘴。
二娘帮我把书包背上，冲二爸屋高喊。
二娘：跃进，跟姐姐上学去！
77、内景教室日
我认真地背着小手，认真听女老师在讲数学二位数除法。老师讲完后，并在黑板上写上例题。
女老师：哪位同学上前来算算？
我高举着小手。
女老师：好，你上前算算。
我走上前，认真地算着题。。。。。。。
春生在书桌里叠纸飞机，叠好后，冲着弟弟扔了过去。
弟弟没理会儿，有些坐不住，看到前排小霞的辫子挺好玩的，随手嬉摆弄小霞的辫子，小霞直甩头，弟弟仍不撕手，无奈小霞举手报告。
小霞：老师，跃进上课不听讲，老摆弄俺的辫子。
女老师：站起来，这些题你都会做吗？
女老师指着黑板问，弟弟不语。
女老师：抗美算得对不对呀？
学生齐声高喊：对。
女老师：抗美，你回座位吧。跃进，你上前把那几道题给做了。
弟弟无奈走上前，拿着粉笔望着黑板上的题发呆。
女老师：不会吧，上外面站着去。
弟弟无奈走出教室。
女老师走到春生座位前，冷不防一把把春生叠的纸飞机抢了过来。
女老师：上课不好好听讲，尽搞小动作。你也给俺上外面站着去。
春生也悻悻走出教室。
78、外景操场日
我和小霞跳皮筋。。。。。
79、外景教室外日
弟弟和春生还靠着墙站着。
80、内景奶奶家(奶奶屋）日
我和弟弟做作业。奶奶在一旁笑眯眯看着弟弟，不时往弟弟嘴里塞花生米，弟弟一边嚼着，一边在作业本下画小猫。我发现后上去抢，弟弟不给，我和弟弟扭打起来。
小花猫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们俩。
81、内景二娘家(灶间二娘屋）傍晚
二娘在烧火。
我进来气呼呼地告状。
我：二娘，跃时今天上课搞小动作，又让老师罚站了。刚才写作业的时候，还在作业本上画小猫。你看！
我把和弟弟撕烂的作业本拿给二娘看。
二娘：这个小兔崽子管说不听，人哪？
我：跟春生他们上场院扣家巧去了。
二娘：就是不让俺省心。不管他，把馍还有菜给奶奶送过去。
我端着饭菜走了。二爸从外面回来，发现弟弟不在。
二爸：跃进呢？
二娘：死在外面了。
二爸：不等了。要不俺出去找找。
二爸说着，走出屋。二娘往屋里端菜。。。。。。
弟弟回来了，一进屋扯着嗓子就喊。
弟弟：饿死我了！
二娘：饿死拉倒。
正说着，我送饭回来。
二娘：抗美，把门给俺拴上。
我明白二娘的意思，会意地笑了。迅速把伞拴上。还没等弟弟反映过来，二娘和我把弟弟摁在炕沿上，二娘抄起条帚，抽打弟弟屁股。
二娘：我让你淘。。。。。。
我：二娘使点劲打。
我：二娘使劲打。
二娘重重地抽了二下，痛得弟弟喊。
弟弟：痛死我了。
门外，二爸推着门。
二爸：打两下就行了，别把孩子打坏了。
二娘：告诉俺，还敢不敢淘气了？
弟弟：不敢了。
二娘：大点声，俺没听见。
弟弟（不耐烦）不敢了。
二娘：不用你不耐烦，要是俺知道你在学校再让老师罚站，搞小动作，看俺不把你屁股打烂不可。
弟弟夸张地揉着屁股。
二娘：听见没有？
弟弟：知道了。
弟弟说着，拿起筷子，准备要吃饭。
二娘：把你的猫脸、狗爪子洗干净再听吃。吃得了，到奶奶那屋温习功课去。听见没有？
弟弟：听见了，烦死人了。
二娘朴哧地笑了。
二娘：抗美把门打开，让你二爸进来吃饭。
82、内景二娘家（灶间）傍晚
二娘揉面（玉米面）。。。。。。
女画外音：我和弟弟突然到来，增加了二娘和二爸生活负担。起初我们家还能见到白布馍馍，小米粥什么的。可后来，除了给奶奶蒸白面馍馍外，很少再见白面馍馍了。再后来，连玉米面饼子也很少见了。大一点才知道，当时是按人口分配粮食的。也就是说，我和弟弟在当是没有户口。自然也就没有粮食。也就是说，我和弟弟是吃二娘二爸的口粮。
我和弟弟学习归来，站在锅台边，看二娘和面、蒸饼子。。。。。
二娘：百事孝为先，二娘和你妈都是你奶奶拉扯大的。现在有好吃的要先仅奶奶，这是做儿女的孝道。
我和弟弟似懂非懂地点头。
二娘：不能有好吃的只顾自己。要想着老人，老人吃饱了，吃好了，做小辈的才能吃。
弟弟：二娘，我记住了。
二娘：俺儿乖。
二娘掀开锅，拿出白面馍和热好的菜，放在盆里，用毛巾盖好，递给弟弟。
二娘：给奶奶送去。
弟弟：嗳。
83、内景奶奶家（奶奶屋）傍晚
弟弟把饭菜给奶奶送来，放在桌子上。奶奶顺手拿起白面馍给弟弟掰了一块。弟弟推开奶奶手。
弟弟：奶奶你吃吧，我吃过了。
弟弟瞅都不瞅白面馍，挑逗小花猫。
84、外景村路清晨
二爸背着粪筐，在拾粪。
85、内景二娘家（二娘屋）清晨
二娘伺候我和弟弟吃饭。
我和弟弟艰难地吞咽玉米饼子。。。。。
外面有人喊：跃进上学了！
弟弟：我上学了。
弟弟扔下筷子，跳下炕就往个跑。
二娘：书包。。。
弟弟拿过书包就往外跑。
我：二娘，我也饱了，我也上学了。
我拿起书包，跟着弟弟跑了出去。险些与进屋二爸撞个满怀。
二爸：慢点，别跑。
我冲二爸做了个鬼脸。
二娘苦笑地摇了摇头。
二娘：吃吧，下晌回来，让娘好屋把鏊子找出来，给这俩个小东西摊几张煎饼。
二娘说着，走出屋。
86、外景二娘家（院子）傍晚。
面糊摊在上面，吱吱地冒着白汽。
我和弟弟新鲜而又好奇地看着二娘摊煎饼。二娘熟练摊着煎饼，不时地慈祥抚摸我的头。
87、内景二娘家（二娘屋）清晨
二娘站在地上伺候我和弟弟吃饭。
我（纳闷）：二娘，你怎么不吃饭？
二娘：等你二爸回来一起吃，你快吃吧，吃得了好上学。
弟弟：二娘，我吃饱了。
我：我也吃饱了。
二娘把书包给我和弟弟背上。
二娘：上课好好听讲，别搞小动作。下学后到奶奶那屋温习功课云，听见没有？
我、弟弟：知道了。
我和弟弟跑了出去。
88、外景路上清晨
我和小霞一起手牵着牵手走着，突然我想起了什么。赶紧打开书包。
小霞：你找什么？
我：我语文书拉在家里了。
小霞：那还不赶紧回家拿去，今天第一节课就是语文。
我撒腿往家里跑。
89、内景二娘家（灶间）清晨
我猛的推开门，惊呆了。二娘和二爸蹲在灶台边，正在吃烧烤的土豆，灶炕里还有几个刚扒拉出来的土豆。二娘嘴角全是黑灰，见我进来，不知所措，尴尬地冲我笑。
二娘：你咋回来了？
我不语，默默地走进屋。
二娘和二爸不知怎么安慰我好，二爸起身走了出去。二娘只好佯做刷锅。
我拿着语文书从屋里走了出来，眼里噙着泪花。
二娘慈祥地笑了，放下炊帚，用衣衫给我擦着小水。
二娘：好宝宝，别哭了，快上学去。
90、外景操场日
弟弟和春生等几个男生操场上打闹。我上前一把拽住弟弟。
91、内景二娘家（二娘屋）傍晚
我和弟弟端庄地坐着，谁也不动筷子。
二娘：怎么不吃？
弟弟：你怎么不吃？
我：二娘说过，大人不上桌，小孩子是不能动筷子的。
二娘：二娘有点等你二爸回来吃。
弟弟：我不饿，我也等你和二爸一起吃。
我：二娘不上桌，我和弟弟绝食。
二娘（笑）：好。。。。。。，吃。。。。。。
92、内景二爸屋夜
弟弟睡熟了。二娘悄手蹑脚拿着鞋样子给弟弟量脚。、
二娘（感慨）：这两只大脚赶紧上大蒲扇子了。
二爸：是啊，个也没少长。
二娘：这俩小东西个长了，也懂事了。饭后俺去娘那屋瞅一眼，咱娘给跃进又是递去馍，又是扒花生。跃进一口也没动，像个小大人似的。
二爸：是啊，跃进这孩子你看他皮溜溜的，心眼可挺好使的，每天睡觉前都给俺捶捶背，像那么回事似的。
二娘笑了，给弟弟掖好被子。
93、内景二娘家（灶间）日
二娘在烧火。我和弟弟放学回来。
我：二娘我来烧，你上屋歇着去。
二娘：你不会，赶紧跟弟弟去奶奶那屋温习功课去。
我：吃完饭再学，你赶紧进屋歇着吧。
我拉起二娘，推着她往屋里走。
二娘（笑）：好好好，你烧，小心别烫着。
正说着，二爸担水进来，刚把水倒进缸里，弟弟就抢过扁担。
弟弟：二爸，我来挑。
二爸（笑）：你太小，挑不动。
弟弟：谁说的，不信，你看我给你挑一个。
弟弟挑起水桶，水桶直打他的腿。
二爸：还没水桶高呢，快放下。
弟弟不撒手。
弟弟：你不让我挑，我就到外面耍去。
二娘（画外音）：他二爸，你就让他挑挑试试，你跟着看着点。别摔了。
二爸和弟弟挑着水桶走了出去。
我烧着火，突然感觉肚子痛。
我：二娘，我肚子痛。
二娘赶紧从屋里走了出来，把我扶了起来。
二娘：怎么好好的，怎么还肚子痛呢。
二娘把我扶进屋，拽进被子让我躺下，轻轻揉着我肚子。
二娘：还痛吗？
我：有一点痛。
二娘：不会在学校吃什么东西，把小肚肚吃坏了？
我：不是，放学前我上有厕所。。。。。。
我趴在二娘耳边，耳语着。二娘紧绷的脸放松了，最后笑了。二娘兴奋地贴着我的脸。
二娘：傻闺女，成人了。二娘上奶奶那屋要点红糖，给你冲点红糖水，喝下了，肚肚就不痛了。
94、外景奶奶家路上日
二娘端着缸子急匆匆地走着，脸上不停地窃喜。
95、内景奶奶家（奶奶屋）日
二娘推开奶奶屋门。
二娘：娘，柜子里还有古巴糖吗？
奶奶：没有。
二娘：娘，俺跟你说正经的呢。抗美成人了，俺想给她冲点糖水，你要是没有，俺到别处要去。
奶奶：嘴就是馋。
奶奶嘴上这么说，还是打开柜门，拿出一包古巴糖。递给二娘。二娘用勺抠了点，还给奶奶。
奶奶：这又来仔细劲了。俺不跟你要钱。
二娘（笑）：那俺在抠点。
96、内景二娘家（灶间）日
二娘把糖放进锅里，又打了二个鸡蛋。在锅里搅了搅。这时，弟弟在二爸的帮衬下从外面挑水回来。二爸把水倒时缸里，弟弟放好水桶，好奇地凑了过来，看看锅里的荷包蛋和红糖水，又纳闷地看了看二娘。二娘没理他，把煮好的荷包蛋和红糖水盛进碗里，端进屋。弟弟不由自主地也跟了进来。
二娘扶起我。
二娘：还痛吗？
我晃了晃头。
二娘端着碗一口一口喂我。
弟弟：二娘，我姐她怎么啦？
二娘（故意）：让你气得肚子痛
弟弟：我也没惹她，别什么事都赖我。
弟弟说完，欲要往外走。
二娘：你这又上哪去？马上要吃饭了。
弟弟：我喊二爸回来吃饭。
97、外景二娘家（院子）夜
风轻轻吹拂着无花果树，树轻轻地摇曳着
满天的星斗，不时有几道流星划过。
98、内景二娘家（灶间、二娘屋）夜
二爸坐在灶台前抽着烟袋。。。。。。
屋里，二娘哄着我睡熟悉，然后，悄手悄脚地来到灶间。
二娘：跃进睡了？
二爸：刚睡。
二娘随手拾起一根木棍，熟练地在灶坑拨拉出几个土豆，用木棍敲了敲土豆上面的灰，递给二爸一个，俩人一边吃着，一边聊天。
二娘：这时间真不抗混呢，眨眼功夫抗美都成人了。
二爸：是啊，跃进都快长成大小伙子了。
二娘：明天是这俩孩子生日，你明天抽空借点钱，到后郭家割点肉，给俩孩子包顿饺子。好长时间不见荤腥了。俺明天请会儿假，带俩孩子到后孩子家等你，咱们照张全家相。
二爸点头。
二娘：另外，明早儿起来你上娘那屋柜子里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块红布啥的。给抗美缝个红兜兜。
二爸咬了口土豆。
二爸：缝那玩意儿干什么？
二娘：娘不是说过吗，女孩穿红兜兜，既喜庆，又辟邪。
二爸（笑）有那么神奇？
二娘也笑了，伸个懒腰。
二娘：时候不早了，睡吧。
二娘说着，用毛巾抹了把脸，悄悄进屋。脱衣挨着我躺下。我梦呓地翻了翻身，二娘把被子给我盖好，像小时候一样轻轻地拍着我。
二娘（哼着）：宝贝宝贝快快长，长在以后当官长，坐洋车。。。。。。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倾洒在我香甜的脸上。二娘困倦地睡着了。
99、外景村落清晨
雄鸡鸣啼。炊烟袅袅，村边路上，二爸仍背着粪筐在拾粪。。。。。。
、内景二娘家(灶间）
我和弟弟背着书包站在锅台边，二娘从锅里捞出四个鸡蛋，分别给我和弟弟装进兜里。
二娘：今天是你们姐弟俩的生日，抗美你和弟弟放学后，别回家，直接到后郭家照相馆。二娘和二爸在那儿等着你们俩。咱们照个全家福。
我和弟弟高兴地笑了。
、内景/外景春生家日
老姑正在剁肉馅，准备洗菜，发现水缸里的水没有了。她欲要挑水，听到院子里猪哼哼地叫，她赶紧放下水桶冲到院子。
猪圈养着二头大肥猎，猪圈失修，露出一个豁口，临时用几块木板堵着，猪哼哼地叫着，拱倒了木板，准备逃跑。老姑赶紧把猪赶了进去，用木板肥缺口堵上。
这时，二爸怯层懦地进来。
二爸：老姑。
老姑：唷，是老二啊。
老姑一边招呼二爸，一边走进屋，二爸跟着也进了屋。
老姑把水桶递给二爸。
老姑：老二你来的正好，帮俺挑几担水，你家老姑夫天天在县里忙，什么也指望不上他，这几天正赶上俺这腰也痛，什么也干不了。你帮俺挑几担，扁担在房檐那挂着呢。
老姑一边说着，一边把水桶塞给二爸，往外推二爸。推走二爸，老姑接着剁肉。。。。。。。
一会儿，二爸气喘吁吁担水回来，吃力地把水倒进缸里。老姑剁着肉，直夸赞二爸。
老姑（笑）：还是老二身体好，你老姑夫可比不上你，今天不是这个病，就是那个病的，家里啥事都指望不上他。
二爸也不搭腔，挑起水桶又去挑水去了。
老姑望着二爸背景，不阴不阳地笑着。放下刀，开始洗菜。
二爸担水回来。倒进缸里。
二爸：老姑挑满了。
老姑：老二歇会吧。
二爸擦了擦头上的汗。
二爸：不用了，老姑，那啥。。。。。。
老姑：老二，帮俺再搭把手。家里猪圈让猪拱了个大窟窿，猪天天乱拱，你随手帮俺给砌上。砌墙的石头还有泥，都在猪圈那搁着。砌得了，老姑给你包饺子吃。
老姑一边嬉皮笑脸地说着，一边用胳膊肘把二爸往院子推。
二爸走到猪圈，吃力地搬起石头。、。。。。。
隔着窗，老姑狡黠地笑着。
、外景照相馆门前日
照相馆门前行人如织。橱窗里摆着放大的各种相片。有军人照，有结婚照，有婴儿满月照。。。。。。
二娘和我站在橱窗前左顾右盼等二爸。
弟弟从远处跑过来。
二娘：瞧见了吗？
弟弟：没有。
二娘（嗔怒）：这个老蔫，干什么都磨磨蹭蹭的。这都啥时候了。
照相馆人很多，里出外进，络绎不绝。
二娘和我还有弟弟焦急地向远方眺望。
弟弟：二娘，我再去看看。
二娘：别跑的太远，望不见就赶紧回来。
弟弟撒腿跑了。
街上人少了下来，来照相的人也没有了。
我突然好现远处弟弟和二爸。
我（惊喜）：二娘，二爸来了！
二娘：在哪？
我（指着远方）：那不是。
远处，弟弟拽着二爸的手，飞快地跑了过来。二娘气的拍了二爸一巴掌。
二娘：你这个死老蔫，急死俺了。这都啥时候了。快进去照吧。
我们急忙走进照相馆。
、内景照相馆日
我和弟弟分别靠在二娘和二爸身前，幸福地笑着（定格）。
、内景二娘家（二娘屋）傍晚
热气腾腾的饺子，话在桌子上。
弟弟兴高采烈地给二爸斟酒。然后和我规规矩矩地坐着。
二娘（笑）：吃吧。
我和弟弟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二娘望着我和弟弟饕餮的样子，心痛地眼里含着泪。
二娘：慢点吃，锅里还有。
二爸不语，把饺子不时往弟弟碗里夹。二娘给二爸斟酒。
二娘：你咋不吃呢?
二爸：吃。。。。。。。
二爸讪笑着，夹起饺子慢腾腾放在嘴里。吃了几个，不吃了，拿着烟袋下炕。
二娘示意我过去看看。
、内景二娘家（二爸屋）傍晚
二爸靠在炕柜上，默默地抽烟。。。。。。
我推门进来。
我：二爸，你哪不舒服？
二爸：没事，二爸干活有点累了。
我：二爸，那我给你捶捶背。
我上炕，给二爸捶背。
二爸：抗美呀，二爸是不是太窝囊了。你和跃进过生日，二爸啥念想也没给你买，二爸真是一点用也没有。
我：二爸！
我紧紧搂住二爸的脖子。
我：二爸等我长了，有了钱，我天天拎你和二娘下馆子。
二爸（激动）：嗳。。。。。。。
、外景村庄夜
入夜的村子静谧。房屋、小巷静悄悄的，隐约听见几声狗吠。
、内景二娘家（二娘屋二爸屋）夜
我和二娘睡得正香，突然，被二爸屋传来弟弟的痛苦喊声惊醒。二娘忙起身穿衣，下地。冲进二爸屋。
二爸屋，弟弟捂着肚子在炕上打滚。
弟弟：痛死我了！
二爸不知所措的站在地上。
二爸：这咋整？
二娘：这是咋回事？
二娘说着，试图抚摸弟弟的肚子，弟弟疼痛地翻身。
二爸：俺也不知是咋回事？睡觉是时还好好的。
二娘：别傻站着了，别送卫生院。抗美丽回屋睡觉去，二娘去去就来，把门插好了。
二娘说着，背起弟弟。
、外景村路夜
二爸拉着架子车，车上躺着弟弟，二娘帮着推车，急勿勿地地拉着车。。。。。。。汗顺着二爸的脸直淌。拉了一会儿，二爸有些精疲力竭，速度也放慢了。二娘二话没说，抢过拉车绳，拚命地向前拉。。。。。。因用力过猛，膝盖一软磕在地上，二娘坚强地站了起来，拚命地拉车。。。。。。
、内景诊疗室夜
值夜班的男医生，打着哈欠，检查完弟弟，不紧不慢地坐下来开处方。
二娘（焦急）：大夫，啥病？
医生：没啥毛病，胆道蛔虫，吃几包药就好了，回去吧。
、内景二娘家（二爸屋）夜
二娘把药给弟弟吃下，二爸扶关弟弟躺下。
二娘：肚子还痛吗？
弟弟摇了摇头。二娘松了一口气，把药掖在弟弟枕头底下。
二娘：早上别忘了接着吃药。
、外景天际清晨
东方露出鱼肚白，太阳跃出地平线。
、内景二娘家（二爸屋）清晨
二娘看着弟弟把鸡蛋羹吃完。
二娘：早上药吃了吗？
弟弟点头。
我站在二爸屋门，准备上学。
二娘：抗美，你到学校跟老师请个假，说弟弟肚子痛，上不了学。
弟弟：二娘，我没事，肚子不痛了。
二娘：真不痛了？
弟弟点头。
二娘：那也成。抗美上学的时候看着点弟弟，下学的时候，就搁这屋温习功课，听见没有？
我：知道了。
、外景学校（操场）日
下课铃声响了。教室里的学生像潮水般涌了出来，弟弟跟春生几个男生，边往外跑，边打闹着。。。。。。
、内景二娘家（二爸屋）日
我和弟弟趴在窗台上写作业，弟弟突然又肚子痛了起来。我不知所措，扔下书本，撒腿往外跑。
、外景田野路日
我拚命地狂奔。。。。。。
二娘正在地里干活，我二话没说，拉着二娘就往回跑。。。。。。
、内景二娘家（二爸屋）日
二娘和我冲进屋，弟弟痛得捂着肚子趴在炕上。
二娘：抗美，把药拿来。
我快速从弟弟枕头底下，拿出药，递给二娘。二娘看了一眼药，真啧啧嘴。
二娘：俺的小祖宗。这药一点也没吃，那肚肚能不痛吗。
弟弟：糖挺甜的，我想留给二娘吃。
二娘楞了一下，瞬间眼泪淆然而下，一把搂过弟弟，脸紧紧贴着弟弟的脸。
二娘（激动）：儿乖。娘不吃，给俺儿吃，俺儿吃了，小肚肚就不痛了。
、外景学校（操场）日
绿树环绕的学校，一班学生们正在上体育课，学生们有序地跳着木马。。。。。。
女画外音：漫长的文化大革命终于结束了。我的父母也相继平反恢复了工作。二娘带着我和弟弟，十多年来第一次通了电话。
、内景邮电所日
已经长大的我和弟弟乖巧地站在二娘身边，看着二娘和父母通电话。二娘热泪盈眶地接着电话。
电话里的母亲也很激动。
母亲（画外音）：。。。。。。这些年让你受累了，也受苦了，我和你妹夫不知怎么感激你才好。。。。。。姐。。。。。。。。
、内景母亲家（客厅）日
母亲拿着电话，泣不成声，再也说不下去了。
、内景邮电所日
二娘也哽咽地说不下去了，把电话递给了我。我十分镇静地接过电话。
我：妈，我和跃进都挺好的，不用惦记。。。。。。。
、内景母亲家（客厅）日
母亲：。。。。。。刚恢复工作，事情太多，等爸妈忙过这一阵子，抽空过去看看你和弟弟。
、内景邮电所日
我把电话递给弟弟，弟弟迟疑了一下接了过来。听着电话。
弟弟（平静）：我挺好的，不用挂念。有时间就过来瞅瞅，没时间。。。。。。那你们就忙吧。
、外景村路日
道路两侧，杨柳婆娑，绿树环荫，赏心愉目。
我挽着二娘胳膊和弟弟兴高采烈往村里走去。
、内景学校（教室）日
隔着窗户，清晰地看到我在给小学生上拼音课。。。。。。，教室里稚嫩的童音，随着我的声音回荡着操场。
、外景村路日
我夹着教案和书本，趾高气扬地往村里走，村民们热情地跟我打着招呼。。。。。
老姑羡慕的直冲我讪笑。。。。。。。
我礼貌地点了点头。
、外景/内景二娘家（院子灶头间）
我蹦蹦达达地走进院子，惊得院子吃食的鸡仓惶促逃。
我推开房门，从后面一下抱住正在准备烧火的二娘的腰。
我：二娘，我回来了。
二娘亲昵的打了我手一下。
二娘：回来就回来吧，吓俺一跳。去，给俺抱捆柴火去。
我抱过一捆柴火，放到二娘身边，然后坐在二娘身边，头情不自禁的靠在二娘的肩上。
我：二娘，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学校让我当代课老师了。
二娘：是吗，还是俺闺女有出息。
我（骄傲）：校长说了，我虽然挣的是工分，但是，是公社最高的工分，到年终还给我分年终工分奖呢。今后，你跟我二爸就不用下地了。
二娘（笑）：看把你能耐的。
我：二娘，你歇着，我来烧。
二娘：小心别烫着。
、外景二娘家（院子）傍晚
二娘摘菜。
老姑从院门经过，见二娘主动的搭讪。
老姑：抗美她二娘，摘菜哪。
二娘：老姑，你这是忙啥呢。
老姑：他爸让俺给他换几件换洗的衣服。
二娘：老姑夫还好吧？
老姑：没啥，就是办了几天学习班，这不又工作了。
二娘：噢。
老姑：县里审查过了，你老姑夫在文化大革命没干啥坏事，只是站错了队伍。
二娘：那好，没事就好。。
老姑：嗳，她二娘。俺刚才看见抗美了。哎呀，长得那个水灵，真稀罕死个人。
二娘：女大十八变，有什么好看的。
老姑：唉，要是能给俺当媳妇，那俺可烧了高香了。
二娘：瞧，老姑说得，俺家抗美怎么配上你家春生呢。你们春生多有能耐，一下学就到县里工作了。
老姑：你们家抗美不是在学校教书吗？
二娘（笑）：她那是挣工分，哪能和你家春生挣工资比呀。
、内景二娘家（二娘屋）夜
二娘在纳鞋，我在小炕桌批作业。二娘认针认不上。
二娘：抗美呀，帮俺把针认上。俺这眼神越来越不顶事了。
我笑着帮二娘把针认上。递给二娘。二娘瞅着我直笑。我纳闷地打量二娘。
我：二娘，你老乐什么？
二娘：甭说，俺闺女是越长越漂亮了。像画里的人似的。俺儿大了。
我：再大，不也是你闺女吗？
二娘：抗美。。。。。。那啥。。。。。。
二娘欲言又止。
我：二娘，有什么事，你就说嘛，看你神密兮兮的样子。
二娘：也没啥事。
我：说嘛。。。。。。
我把笔一扔，搂着二娘肩膀撒起娇来。
二娘：今个儿傍晚，春生娘跟俺唠嗑，想让你给她家春生当媳妇。
我（故意）：春生？哪个春生？
二娘：死丫头。春生都不知道了，就是小时候跟跃进老打架，跟你在一起学的那个春生。
我：噢，张春生，他爸不是县里当过革委会什么头头的那个春生吗。甭说，前几天，我还碰见他，那小子长出息了，又高又俊气。他还邀请我上县城里耍呢。
二娘（严肃）：死丫头。俺可告诉你不准跟男人来往，你还小，不到出阁的时候。
我嘎嘎地直笑。
二娘：你笑什么，告诉二娘，外面是不是有想好的了？
我：没有。。。。。。，再说就是有，没有你的批准我也不敢呢。
二娘：死丫头，就嘴会说。
二娘说着，禁不住抚摸着我的头。
二娘：俺儿听话，咱岁数小，等大一点，二娘托人在城里给你说一个。
我（撒娇）：不嘛，我不要城里的。
二娘：那你要哪的？
我（耳语）：我谁也不要，就要二娘。
二娘：没个正形，有能耐一辈子也别甭出嫁。
我搂着二娘脖子，撒娇地摇着。
、内景二娘家（二娘屋）日
二娘在做针线活，弟弟靠在窗台聚精会神地看小说“烈火金刚”
外面下着雨。
二娘：跃进哪，你二爸又上哪去了？下这么大的雨。
弟弟：下工时，他跟我嘟囊了一句，我没听清。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雨丝顺着窗户不停地流了下来，弟弟转过身，眼仍离不开书。
二娘放心不下，放下手里的活，下了地。
弟弟：下这么大的雨，你上哪？
二娘：早上你姐上学，没带雨伞，俺出去迎迎。
二娘找出雨伞。打开看看雨伞漏不漏。
弟弟：她又不是没长胳膊，没长腿的，自己不会回来。
二娘：她不是没带雨伞吗？
弟弟：都那么大人了，这点雨淋不死她。
二娘：胡说什么。
二娘用雨伞打了弟弟一下，准备出屋。
弟弟弟弟扔下书，下地。抢过雨伞。
弟弟：行了，你老实在家呆着吧。
二娘：这还差不多。
弟弟：你就偏心你姑娘吧。
二娘给弟弟整了整衣服领子。
二娘：你和你姐都是二娘心头肉。
、外景/内景供销社日
我喜气洋洋地拎着鱼肉、菜，兴冲冲地走进供销社。
售货员笑容可掬地迎了上来。
售货员：你买点什么？
我：酒。
售货员：什么酒？
我：我也不明白，什么酒好，你就给我拿什么酒。
售货员：那就拿稻香春吧，这个酒口感好，喝了不上头，就是贵了一点。
我：那就拿稻香春吧。
、内景二娘家（灶间）日
我在切菜，嘴里哼着歌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二娘下工回来，见我切菜，笑了。
二娘：俺闺女做什么好吃的，这么香，打老远的俺就闻到得逞了。
二娘说着，掀开锅，锅里炖的是鱼，香气缭绕。
二娘（笑）：今天是是啥日子，不年不节的，又是鱼又是肉的，俺看这个月你是不想过了。
我不理，仍就笑咪咪地哼着歌曲。
二娘：死丫头，有啥喜事，切菜也哼哼，小心切了手指头。
我：你猜。
二娘：你一天到晚的神刀刀的，俺可猜不着。
我：不嘛，你猜吗。
我撒起娇来，放下刀，搂住二娘脖子。
二娘：好好好，我猜。有相好的了？
我：你就知道相好相好的。不对，再猜。
二娘想了想，直晃头。
二娘：俺猜不着。
我：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我进屋，稍倾，从屋里拿出一圈纸，炫耀在二娘眼前一晃，随即打开。
我：你看这是什么？
二娘：看什么？俺又不认识字。
我：录-取-通-知-书。
二娘：俺看看。
二娘把手在衣襟上擦了擦，把通知书拿在手上，喜出望外地看着。
二娘：还是俺闺女了不起。赶紧把这好事打电话跟你爸妈学学。
我：我领通知书时，在后郭家打电话告诉她们了。
二娘：你爸妈要是看见了，甭提多高兴了。跃进呢？
我（小声）：没考上。
二娘：人哪？
我冲二爸屋呶了呶嘴。
二娘：光顾高兴了，这菜切得这么粗，烧火去。
二娘拿过菜刀，切菜。
二娘(大声）跃进哪，今天咋这么老实，没出去疯啊？
弟弟画外音：风大。
二娘了：风大？那看下雹子你不也照样在外面耍吗？
弟弟画外音：此一时，彼一时。
二娘：什么时、彼的。有能耐像你姐姐那样，给俺考个大学什么的，那才叫野呢。
弟弟画外音（不耐烦）：你烦不烦啊，一天到晚的没完没了地叨叨。
门砰地的关上了。
二娘气笑了。我也笑了。
二娘（亲昵）：小兔崽子。你还知道烦啊，平时一让你看书学习，不是头痛就是屁股痛，要不一个劲地看闲书。
二娘一边说着，一边熟悉的涮锅，炒菜。。。。。。
饭好了。弟弟从屋里慵懒地从屋里出来，帮我往二娘屋里端菜。。。。。。
二娘：我看你能玩到哪一天，你看你姐姐才比你大几天，干什么像什么，你可倒好，一天到晚除了下地，平时像只野猫似的，连个人影也逮不着。。。。。。。。
弟弟：你有完没完。
弟弟烦了，把菜往桌子一磕，转身要走。二娘一把拽住。
二娘：要吃饭了，你还往哪跑？
弟弟：我屙屎。
二娘（气乐了）：懒驴上磨屎尿多。上完茅房把你二爸喊回来吃饭。
、外景二娘家（院子猪圈）傍晚
二爸从外面夹着一捆猪草，扔进猪圈里，然后蹲在猪圈门旁，抽着烟袋看着猪吃草。。。。。。
弟弟从茅房出来，好奇地走了过来。
弟弟：二爸，你蹲在这干什么？
二爸：跃进哪，明天咱俩上趟后郭家赶个集。
弟弟（恍然大悟）：二爸，你别打猪八戒的主意，过年我还等着吃他的肉呢。我姐的学费，你就甭操心了，有我亲爹亲娘呢。
弟弟说着，半推半就地推着二爸进屋。
、内景二娘家（二娘屋）傍晚
我把酒放到桌子上，起开瓶盖。二爸笑咪咪地看着。
二娘：这酒得不少钱吧？
我：没几个钱。
二娘：没几个钱，是几个钱？
我嘿嘿地笑，给二爸斟上酒。
二爸（笑）：哪来的？
二娘：还用问，你闺女给你买的。
二爸：破那费干什么。
弟弟：我也尝尝。
弟弟伸手拿酒，被我一下子抢了过去。
我：这是给二爸买的，你凑什么热闹。
弟弟：看你抠索样，不就考个师范吗，等我考虑个清华、北大让你瞧瞧。
我：你就吹吧。
二娘：小馋猫，只喝一杯。不知愁的。
二娘拿过酒，给弟弟倒上一杯。
弟弟一仰脖干了。还要倒，我把酒瓶抢了过来。
我：这是给二爸买的，你喝点尝尝味就得了，还没完没了呢。
弟弟：你不让我喝，我偏要喝。
弟弟上手就抢，我抢不过弟弟，酒终于被弟弟抢了过去，气得我冲二娘撒起娇来。
我：二娘，你看哪。
二娘：死小子，吃个饭也不消停。
二娘顺看抄起条帚打了弟弟一下。弟弟嬉皮笑脸地冲我扮怪相。
弟弟：不痛不痛。
我：二娘，使点劲打。
二娘（笑）：好。
二娘佯装用力抽了弟弟几个。
弟弟：哎呀，二娘，你真打啊。
弟弟故作弦虚的揉着胳膊，给二爸倒上酒，又给自己倒上一杯。
弟弟：还是二爸好，从来也不打我，就二娘偏心眼。
弟弟说着，一仰脖又干了。又给自己倒上一杯，二爸亲昵地打了弟弟一民巴掌。
二爸：行了，最后一杯。
弟弟（端起酒杯）：来，二爸。咱爷俩儿干一杯。
二爸(笑）：臭小子。
我和二娘都乐了。
、内景二娘家（二爸屋二娘屋）夜
二爸屋。弟弟和二爸都喝多了，东倒西歪，鼾声如雷。
二娘屋。我和二娘收拾行装，听到鼾声，二娘笑了。
二娘了：这爷俩儿，打呼噜都是一个调。
我：二爸是不是喝多了、
二娘：谁知道了，不过跃进可没少喝。
我：都是你惯的，给他喝什么酒。
二娘：傻丫头。跃进那是看你考上大学高兴的。哎呀，真快。转眼都长大成人了。抗美呀，出门在外，不像在家里，什么事都有二娘帮衬着。这第一次离开二娘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学，在外遇到什么事都要自己照顾自己。跟同学呀，老师呀要搞好关系。手脚要勤快点，要有肚量，不能任性，听见没有？
我：知道了。
二娘：明天还有早起，早点睡吧。
二娘说着放好被褥，躺了下来，我也脱衣躺了下来。
我：二娘，我要跟你一个被窝。
二娘：这么大个姑娘，也不害羞。进来吧。
我立马钻进二娘的被窝。二娘轻轻把我搂在胸前，关了灯，轻轻地拍打着我。
二娘：我儿我儿快快长，长大以后当官长，坐洋车。。。。。。
、外景村子清晨
太阳缓缓升起，村民们开始忙碌起来，有挑水的，有下地的。
、外景二娘家（院外）清晨
二爸背着粪筐走出了院子。
、内景二娘家（二娘屋）清晨
炕上，小炕桌摆好了饭菜。
二娘服伺我洗完脸，给我梳头。。。。。。
二娘：头发每天早上都要梳梳，衣服破了自己补。晚上睡觉掖好被子，别着凉。出门在外，二娘不在跟前，什么事都要学着自己做。听见没有？
二娘说着说着，声音有点哽咽，我竭力控制自己，但，眼泪还是流了下来，我努力地点头。
弟弟画外间：饿死我了。
弟弟推门进来。脱鞋欲上炕。
二娘：你呆会儿再吃，把饭菜给你奶奶送去。
弟弟：得咧。
弟弟转身欲走，奶奶柱着拐杖进来。二娘赶紧招呼奶奶。
二娘：娘，你上炕。
奶奶：不用了。
奶奶一屁股坐在炕沿上。
我：奶奶，你吃饭啊。
奶奶：护抗美呀，你上学的地方远不远？
二娘：不远。
奶奶：没跟你说话，吃你的吧。
我：奶奶，不远，就在后郭家。
奶奶：后郭家还不远哪，离咱这七八里路呢。好好地跑那么远上什么学，都是你二娘没按好心眼，把俺孙女赶得远远的，让俺看不着。
我：奶奶不是的。。。。。。
奶奶：什么不是不是的，就是你二娘心眼坏，她以为俺老了，啥都不知道了。
弟弟：奶奶你冤枉我二娘了，不是我二娘赶的，我姐是上大学。。。。。。
奶奶：就是你娘使的坏心眼。
奶奶用拐杖咚咚戳着地，然后气哼哼地走了。
二娘：娘。。。。。。
二娘忙追了出去。
、外景二娘家（院外）日
弟弟和二爸一个车上一个车下往拖拉机上装行李，周围站着看热闹的乡邻乡亲。二爸的扶着腰，痛苦地喘着气。我实在不忍心上前扶住二爸。
我：二爸，你歇着，我自己来。
二爸憨憨冲我一笑，拨开我的手，把行李递给弟弟。车装好了，我和二娘和二爸告别，我再也抑制不住眼泪，禁不住泪流满面。扑在二娘的怀里。死死搂住二娘的脖子。
我：娘。
二娘：都大姑娘了，别让邻居看笑话。
二娘说着，用她粗糙的手给我擦着泪水。我只好把脸转过来。学着二娘的口吻，嘱咐弟弟。
我：二爸我不在家，挑水啥活的让跃进干。跃进，我不家时没事别四处乱跑，帮家里多干点活，没事到奶奶屋里看看，听见没有。
弟弟：我知道了。你就放心走吧。
二娘和二爸把我托上拖拉机。我挥身向二娘、二爸告别。
拖拉机突突地开了。已经走出很远，我依稀还能看见二娘二爸依旧站在哪望着我。
、内景二娘家（二娘屋）傍晚
弟弟吃完了饭，筷子一扔，拿起书靠在窗台，聚精会神地看起“烈火金钢”。。。。。。。二娘一边等二爸，一边收拾弟弟碗筷。
二娘：上午俺好歹跟学校说妥了，这几天你就过去，听你以前的老师讲，虽说是什么旁听，可也总比你在家学强。
弟弟：我不去，我这么大个子跟小屁孩凑在一起，丢人现眼的。
二娘：丢什么人，现什么眼。咱这去学习，也不是让你赶集卖菜。俺和你二爸没办法，注定当一辈子农民。你咋的也跟俺似的摆弄一辈子土疙瘩？
弟弟：我这不是下工后，不也在学吗。
二娘：你那叫学呀，一会儿摆弄猫，一会儿看闲书。除了吃饭睡觉，俺连个人影也逮不着你。
二爸从外面进来，听到二娘的话，也开导弟弟。
二爸：是啊，跃进，地里的活你干不过来，听你二娘的话，专心学习。
二爸边说着，边脱鞋上炕。
弟弟：我不下地，咱家不是少一个劳力吗，一年得少挣多少工分。再说了，马上就要承包了。
二娘：行了，工分不工分的，不用你挣。你给俺好好学习，将来像你姐姐那样，给俺考个大学什么的，俺和你二爸吃糠咽菜心里也舒服。
弟弟不吭声了，又看起书来。
二娘：俺说的话，你听见没有？明天给俺乖乖滚到学校上学去，书馆俺都给你找出来了。
弟弟扭过身，不理二娘。
弟弟：找出来也没用，我不去。
二娘（火了）：你去不去？
弟弟：不去。
二娘：不去，明天起甭吃饭。
弟弟：不吃就不吃。
二娘：小兔崽子，俺还治不了你了呢。
二娘顺手抄起条帚疙瘩，抽打弟弟。弟弟扔下书，一把抓住条帚。
嬉皮笑脸地冲着二娘扮着鬼脸。
弟弟：不去不去，就不去。
二爸在一旁直笑。
二娘：你给俺枪手。今天俺不把你屁股抽烂了不可。
弟弟：好。。。。。。，我去，行了吧。一天到晚学习学习，也不觉得累的慌。
二娘：不立志的东西，明天给俺滚到学校念书去。听见没有？
弟弟：听见了，烦不烦人。
弟弟拣起书，又看了起来。
、内景/外景二娘家（灶间院外）清晨
灶间。二娘把书包给弟弟背上，又整了整弟弟衣服，把弟弟送到院子外面。
二娘：乖儿子，听二娘的话，到学校好好读书上，注意听讲，别老惦记玩。晚上下学早的话，到奶奶那屋温习功课去。
弟弟：我知道了。
弟弟上学去了，二娘仍目不转睛地看着弟弟背影。
、内景学校（教室）日
弟弟坐在最后一排，认真地听老师讲课。。。。。。
、内景二娘家（灶间二爸屋）傍晚
灶间，二娘在烧火。。。。。。
二爸屋门敞着，弟弟在温习功课。
二娘：跃进哪，你姐姐来没来信？
弟弟：来什么信，再过一个多月放寒假了。
二娘：也不知道你姐姐怎么样了？在学校住的惯不惯？天凉了，她带的铺盖有点薄，晚上睡觉冷不冷?
弟弟画外音：你有想我姐那闲工夫，你操操我的心，别整天你闺女你闺女的。好不好？
二娘（笑）：你呀，你走到天边俺也不惦记。
弟弟画外音：你就偏心眼吧。
、内景寝室夜
我躺在下铺，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我画外音：长这么大，我没离开二娘半步。刚上大学，不管是上课、吃饭、睡觉精神总是晃忽。特别是夜里睡觉，没有二娘在身边，我总感觉不踏实。我想二娘了。我不知道，我的血液中流着是我爸爸妈妈的血脉，还是我是从二娘身上掉下来的肉。放寒假的第一天，我就迫不急待地踏上回家的列车，与此同时，父母也从遥远的城市来看我和弟弟，一直平静的生活起了涟漪。
、外景站台日
我从火车上，一个箭步跳下车厢。兴奋地大口大口吸着家乡的空气，心情格外愉悦。
、外景村路日
我拿着旅行袋兴冲冲往家里走着，远方，雾蒙蒙的村路，一个黑影在蠕动。。。。。。。。（推拉），黑影变得越来越清晰，我快步冲了过去。
我：二爸！
二爸正在拾粪，见到是我，一楞。
二爸：抗美呀，你咋回来了呢？
我：学校放寒假。二爸，大冷天的你出来干什么？走咱回家去。
我抢过二爸粪筐，一只手挽着二爸的胳膊，朝家里走去。
、内景二娘家日
二娘往桌子上端菜，弟弟坐在炕头，靠着窗台看“烈火金钢”。
二娘：没事，别老看那闲书。
弟弟：我就看这么一会儿，累了一天了，休息一会儿，你也管。
二娘欲言又止。
我画外音：二娘，我回来了！
我推门而入。二娘兴奋地不知所措，眼泪唰地流了出来。一把把我搂在怀里。
二娘：俺儿回来了，俺儿回来了。俺儿瘦了，俺儿瘦了。。。。。。
二娘抚摸着我的脸颊。
二娘：想二娘了吗？
我（点头）：想。
二娘：不想，不想。。。。。。
二爸：上抗美上炕暖和暖和。
二娘：快。。。。。。，俺儿上炕。跃进你往那边点去，把炕头让给你姐姐坐。
二娘说着，把弟弟推到一边。
弟弟（嘲讽）：你闺女回来了就回来呗，至于吗。抗美同志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你娘都能背着干粮上学校陪读。
二娘：看你的书去。抗美吃饭饭了吗？
我：在火车上吃了。
我跳下地，打开旅行袋。拿出给二娘买的衣服往二娘身上比量
我：二娘，你看这衣服咋样？
二娘（笑）：这么艳，俺这农村老婆子能穿出去吗？
我：二娘，这是城里最时兴的，这款式，这着颜色多靓丽，显得多年轻，城里比你岁数大的，还穿红颜色呢。
二娘：是吗。行，等俺姑娘出嫁时，俺就穿这一身。
二爸在一旁叼着烟袋直乐。
我拿出给二爸买的酒，放在桌子上。
我：二爸，这是你的。
弟弟（惊呼）：抗美同学，你真够猛的。
弟弟拿起酒，向二爸炫耀。
弟弟：二爸，你知道这是啥酒吗？
二爸笑着摇头。
弟弟：五粮液，名酒。你知道这一瓶酒多少钱吗？
我（抢过酒）：一边呆着去。二爸，以后喝酒就买瓶的喝，别再喝散酒了。散酒里尽掺水，有的还用工业酒精勾兑。我有个同学他爸就是喝了工业酒精勾兑的假酒，差一点把眼睛喝瞎了。
二爸：好。。。。。。。，俺不喝了。
弟弟：什么你不喝了，我姐那意思是让你别喝散酒了，喝瓶装的。
二爸：那多贵呀。
弟弟：怕什么，你姑娘给你买呀。
我不停地从旅行袋中拿出礼品，摆在桌子上。
我：这是给奶奶买的，麦乳精、奶奶油糖、蛋糕。。。。。。
、内景二娘家（二娘屋）清晨
我起床了，舒舒服服的伸个懒腰。
二娘进屋，帮我叠被子。
二娘：一会儿吃过饭到你奶奶那屋瞅瞅，省得没事总叨叨你。顺手把俺晾在院子里的被单拿回来。
我点头。
、内景奶奶家（院子）清晨
隔着窗户，看见奶奶抱着小花猫，冲我笑。
我一边扯着被单，一边挑逗小花猫。
、内景二娘家（二娘屋）清晨
二爸吃完饭，屋里只剩下二娘一个人准备收拾碗筷。
外面传来脚步和说话声。二娘向外面望去。一怔。
爸爸妈妈风尘仆仆地推门进来。
母亲：姐！
二娘：小荣！
母亲和二娘相互称着小名，紧紧地搂在一起，痛哭流泪。。。。。。
父亲（感动）：琴姐，这些年您受苦了。
二娘（擦泪）：不苦不苦，快坐。。。。。。
二娘破泣而笑，张罗着给父母倒水。。。。。。父亲和母亲环视周围产。墙上挂着我在上学时获得各类奖状，最后，目光落在全家福照片。
父母眼泪汪汪。
父亲（感慨）：孩子们都大了。
母亲：岁月不饶人呐，姐，这张照片是啥时照的？
二娘：是俺闺女。。。。。。是俩孩子十一岁那年在后郭家照的。
、外景小巷清晨
我抱着被单及奶奶换洗的衣服，哼哼呀呀串过小巷。。。。。。
、外景/内景二娘家（院子二娘屋）清晨
我把末晾干的被单，挂在院子晾着。
我（喊）：二娘，奶奶被单没干，我晾在院子里了。
喊完，我仍哼哼呀呀抱着衣服进屋。见到父母，我一下楞住了。衣服也滑落在地上。
二娘：还楞着干什么，这是你爸妈来看你和跃进来了。
父母：抗美！？
母亲一把拉住我的手，泪眼汪汪地看着我。我很不自然地看着母亲。
二娘：叫妈，叫爸。
我：妈，爸。
母亲：嗳。。。。。。
弟弟画外音：饿死我了！
随着喊声，弟弟伸着懒腰进来，发现父母也楞了，看看二娘，二娘一把把弟弟拽了过来。
二娘：傻楞什么，这是你爸妈，快叫。
弟弟（迟疑）：爸，妈。
父亲（哽咽）：嗳，跃进都这么大了。
母亲：孩子，爸爸妈妈这些年让你们姐俩受苦了。爸妈对不住你们姐弟俩啊。
我和弟弟不知所措，不言不语的低着头。
二娘：你们唠着，俺上后郭家去割点肉，咱们好生庆贺庆贺。
二娘擦了擦泪水，走出屋。
父母也顾不上二娘了，拉着我和弟弟手。
、内景二娘家（二娘屋灶间）日
父母拉着我和弟弟坐在炕上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诉说分别感受。
二娘和二爸在灶间忙碌着炒菜，端菜。。。。。。我和弟弟忙站起来想下地帮二娘端菜，被二娘制止了。
二娘：不用你们俩，上炕陪你爸妈好好唠唠。
二娘说着把五粮液拿了出来。
二娘：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咱们好生喜庆喜庆。
二娘说着拉着二爸上炕。
父亲：让琴姐破费了。这些年听她姐弟俩讲，为抚养她们姐弟俩，琴姐没少操心和吃苦。
二娘：看你说的，啥操心不操心的，都是一家人吗。跃进，你也开开荤？
二娘说着，把酒给父亲斟上，看着弟弟不悦的样子，欲给弟弟倒酒，弟弟忙用手盖住了酒杯。
父亲：跃时也会喝酒？
弟弟：不会？
母亲：会喝就喝点。
弟弟：我不会，你们喝吧。
母亲（笑）：跃进这一点像他爸，没有酒命。
我偷偷端祥精神矍烁的父母，再看看满面皱纹的二娘、二爸，眼泪直打在眼窝里直打转。母亲看我发呆的样子，不停地往我碗里夹菜。
二娘：抗美呀，给你妈夹菜。
我情不自愿地给母亲夹菜。父亲也不停地给弟弟夹菜。弟弟又把菜夹给了二爸。二爸不知所措，只是讪讪地笑着。
二爸：这小子。。。。。。
二娘用胳膊肘偷偷碰了二爸一下。
二娘（笑）：你别光顾自己喝，也不敬敬小荣她俩口子。
二爸：好。。。。。。。，来喝酒。
二爸端起酒杯，被父亲拉住。
父亲：琴姐，姐夫，我和小荣俩口子应该敬敬你们俩口子。从小到大你们把抗美和跃进抚养长大，抗美还考上了大学。我和不荣不知怎么感谢你们俩口子。来，小荣，咱们敬琴姐和姐夫一杯。
父亲和母亲端起酒杯，敬二娘和二爸。
父亲：谢谢琴姐和姐夫。
父亲一干而尽。
二娘：看你说的。来，吃菜。抗美给你爸妈夹菜，跃进给你爸倒酒。
我和弟弟勉强地夹菜、倒酒。
、外景村子傍晚
太阳落山了，村子家家亮起了灯。
饭罢。我和弟弟从炕上站了起来，欲要帮助二娘收拾桌子，被二娘拦住，一个劲地冲我和弟弟使眼色。
二娘：不用你们俩，陪爸爸妈妈坐一会儿。
我和弟弟只好坐了下来。母亲拉着我和弟弟的手，一个劲地问我。
母亲：抗美呀，大学学习累不累？课程多不多？
我：还行吧。
二娘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
二娘：看俺这记性，把娘的饭给忘记了。他二爸你跑一趟，把锅里的饭菜给娘送去。
二爸刚要起身，弟弟一个箭步冲下地。
弟弟：我去。
二娘赶忙拉住弟弟，一个劲地冲他使眼色。
二娘：让你二爸去，你陪爸爸好生唠唠。
弟弟：回来唠。
弟弟冲出屋。二娘自嘲地笑着。
二娘：这孩子。。。。。。
父亲：没事，让他去吧。
母亲：姐，你忙一天了，也上炕歇歇吧。
二娘：俺不累。今晚抗美你跟你妈在这屋睡，跃进和他爸在你二爸那屋睡，俺和你二爸上你奶奶那屋睡。
父亲：不用麻烦了，琴姐，平时你们怎么睡，就怎么睡。我和小荣在哪都能凑和。
二娘：没事。
、外景村子夜
夜深了，村子灯火大多数灭了。皎洁的月亮在云朵里窜行。。。。。。
、内景二娘家(二娘屋）夜
我盖着被子，靠在墙上。看着窗外皎洁的月亮。跟母唠家长。母亲很兴奋，不停地问这问那。
母亲：。。。。。。抗美呀，这些年想妈了没有？
我（思忖）：想。
母亲：妈妈也想你和弟弟呀，在西北农场劳动时，妈妈一到晚上就做恶梦。在梦里不是梦见你像妈妈一样被造反派押着游街批斗，就是你和弟弟沿街乞讨。有几次妈妈在梦中被吓醒了。
我：是吗？您梦见我二娘了吗？
母亲：这倒没有。抗美呀，爸妈给你的学费，还有生活费够不够？
我：够。
母亲把身子往我身边凑了凑，拉着我的手，仍喋喋不休。
母亲：不够，打电话跟妈说，抗美呀，听说大学里不少学生搞对象，咱可不能跟他们学，那都是胡闹，大学毕业后男女各奔东西，有几个能成的。
我：您老想多了，您老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想必累了吧，早点睡吧。
母亲：妈妈不累，看到你和跃进这么有出息，爸妈这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等你大学毕业了，让你爸给你找一个好一点的学校，你爸现在正好分管文教这一摊。哎，抗美，你不是学师范的吗，你喜欢教中学，还是高中？
我：对不起，我明天还要下地呢，我睡啦。
我背靠母亲躺了下来。母亲一怔，不再说什么了。慢慢地也躺了下来。
、内景二娘家（二娘屋）夜
父亲躺在炕上，手枕着枕头，也无睡意。弟弟背靠着父亲翻来履去的也睡不着。
父亲：跃进陪爸爸唠唠好吗？
弟弟：行。
父亲：你将来想干点什么？
弟弟：你是问我有啥理想吧。
父亲：就算是吧。
弟弟：我可以说实话吗？
父亲（笑）：跟爸爸当然要讲实话了。
弟弟：我现在就一个愿望，也是我唯一的一个愿望，就是好好复习功课，争取考上好一点大学，毕业后找个好一点工作，当个官什么的，多挣点钱，养活我二娘和二爸。让她们俩舒舒服服过上好日子。
父亲：噢？！
弟弟：当然了按中国传统习俗，也包括赡养您和我母亲。
父亲：除了这个，还有其它理想吗？
弟弟：难道这不是理想吗？
沉默。
父亲：你说你将来要好好赡养你二娘和二爸，这说明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我和你妈的意见是，如果你能考上大学，将来毕业后，你和你姐可以到国外继续深造。这方面，爸爸可以帮你一下，至于学费和其它费用什么的，不用你和姐姐操心，由爸、妈出。粉碎“四人帮”后，我们国家百废待兴。特别是中央提出建设“四个现代化”号召后，我们国家急需一大批年轻有为，有知识、有开拓进取的知识人才。。。。。。。
弟弟：我目前没有您想的那么多，我只想让我二娘和二爸过的好一点。对不起，我明天还要上工呢。我睡了。
弟弟把被子一蒙，睡了。父亲尴尬地笑了，也把身子转了过去。
、内景奶奶家（奶奶屋）夜
二爸也睡不着，披着衣服坐在窗台前，抽着烟袋。望着天空上的月亮发呆。二娘也没睡，也瞅瞅着窗外的月亮。
二娘：你咋还不睡呢？
二爸：睡不着。
二娘：俺也是。
二娘起身披上衣服，坐了起来。
二娘：平时俺一沾枕头就想睡，今个儿不知恁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总感觉哪不对劲。
二爸：俺也是。
二娘：哎，你说小荣俩口子，不会是冲着跃进来的吧？
二爸：俺看不出。他俩口子十多年没见孩子了，过来瞅瞅也是在情在理啊。
二娘：这俺知道。俺的意思是说，小荣俩口子也真不容易，这些年吃了那么多的苦，这往后岁数越来越大，身边没个人照应哪成啊。
二爸：咋的？你想让跃进跟他爸妈回去？
二娘（笑）：这事你反映倒挺快的。你说行不？
二爸（迟疑）：行是行，就是。。。。。。。
二娘：舍不得是不是。
二爸不语，抽着烟望着窗外。
、内景二娘家（二娘屋）清晨
我起来叠被子，发现母亲眼红红的，我有些内疚低下头。母亲好像什么事情没发生，笑容可掬地帮着我叠被子。
母亲：怎么不多睡会儿，在大学里也起得这么早吗？
我（点头）：嗯。
母亲：那可不行，睡眠不足会影响学习的。
二娘端着饭菜进来，看见母亲红红的眼，瞪了我一眼，我赶紧把桌子放好，帮二娘把饭菜放好。父亲洗漱完毕也走了进来。
二娘：吃饭吧。
母亲：跃进呢？
父亲：还没起来呢。
二娘（盛饭）：这个懒鬼，觉就是睡不够，让他睡吧，咱们吃。
父亲：二哥呢？
二娘：在村外拣粪呢，天天都这样，闲不住。
我们默默地吃饭。
、外景村路清晨
空旷的村路，二爸靠在一株大树下坐着，抽着烟袋，身边放着粪筐。粪筐里也是空空，一辆牛车慢腾腾地吱吱呀呀地走了过来，正巧架辕的老牛拉了一泡屎，二爸视而不见，默默地抽着烟袋。
弟弟画外音：二爸，快点，就等你了。
闪回：
弟弟拉着他的手飞快地跑着。
弟弟给他斟酒。
弟弟嬉笑着推他入屋。
弟弟跟他碰杯。
二爸泪慢慢地流了下来。
、内景二娘家（二娘屋）清晨
吃罢饭，我帮二娘收拾桌子。。。。。
父母尴尬地坐在炕沿上，看着我屋里屋外忙活。。。。。。，二娘感觉出什么，抢过我手里的抹布。
二娘：不用收拾了，跃进呆会儿起来还得吃。你拎你爸妈出去转转。
我：村子里有什么可转的。
二娘（讪笑）：你妈是从咱这个村走出去的，多少对咱村还是有感情的。
二娘一个劲地冲我使眼神，我情不自愿地拿衣服，准备带父母出去转转。
父亲：抗美，你忙你的吧，小荣，咱们是不是该看看抗美她奶奶了。到现在咱们还没见到她老人家呢。
二娘：那也成，抗美你拎你爸妈过去。
母亲：不用了，这点道我还认识。
母亲和父亲一前一后出去了。
二娘生气了，把抹布往桌上一摔，从炕上抄起条帚，愤愤地指着我。
二娘（大怒）：死丫头，你怎么这么不听话，那是你爸妈，叫你这么着，你偏给俺那么着。你的书都白念了，都念到狗肚子里了！
我被二娘气势吓住了，低下头。
我（嘟囊）：我也没怎么着，什么都不是按你的意思办的。
二娘：你还给俺犟嘴。俺让你犟。。。。。。
二娘抡起条帚，狠狠地抽打我。我蒙了，惊恐地看着愤怒的二娘，忘记了痛。二娘丢下条帚，捂着脸呜咽起来。
二娘：俺咋养了这俩个不立志的东西。
我吓坏了，抱住二娘，哭着承认错误。
我：二娘，我错了，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二娘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朝着二爸那屋骂。
二娘：还有跃进那个小兔崽子。打你爸妈进屋，始终没给个好脸。好像你爸妈上辈子欠他似的。人家孩子几天不见爸妈，急三火四的找妈妈，见了爸妈不知有多亲，可你们这俩个小兔崽子。。。。。。
二娘正骂着，弟弟大咧咧地进来。
弟弟：饿死我了！
二娘：饿死活该！
弟弟：我又怎么了？
二娘：怎么了，怎么了。
二娘又抄起条帚，上前狠狠抽打弟弟几下，弟弟也蒙了。
二娘：俺问你，你是你爸妈生的，还是打石头缝蹦出来的？
弟弟看看我，又看看二娘。揉着胳膊不知怎么回答。
二娘：打你爸妈进家，你看你对你爸妈那态度，耷拉个脸，带搭不理的，好像你爸妈欠你几百吊钱似的。这不叫你爸妈心寒吗？你爸妈这些年遭多少罪，吃了多少苦，不知怎么想你们俩个兔崽子呢。。。。。。
二娘捂着脸又抽泣起来。我和弟弟规规矩矩站着。
我：二娘，我。。。。。。。
二娘又气愤地拿着条帚疙瘩，指着我又骂了起来。
二娘：还有你，死不听话，要你这么着，你偏跟俺那么着。说，昨晚睡觉是不是惹你妈生气了?
我（小声）：没有。
二娘：俺让你犟嘴！
二娘抡起条帚疙瘩，狠狠地抽了我几下，我痛的直揉胳膊。弟弟看傻了，张着嘴，惊恐地看着二娘。二娘条帚一扔，什么也不说，出屋。片刻，二娘端着菜进来，我偷偷地看了二娘一眼。
二娘（吼）：看俺干什么？还不给你弟弟盛饭去
我吓得赶紧出去给弟弟盛饭。
弟弟没事一样，坐在炕沿吃饭。我把饭盛了进来，二娘把筷子递给弟弟。弟弟冲二娘一吡牙，狼吞虎咽吃的吃。二娘像是什么事情没发生一样，不停地给弟弟夹菜，喂汤。
二娘：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二娘眼含着泪，直勾勾地瞅着弟弟。
弟弟：你老瞅我干什么？我又哪不对了？
二娘：跃进哪，那什么，你看哪，你爸妈岁数也不小了，身边也没个人，你姐姐呢，还在大学读书，现在也指望不上她。俺想让你。。。。。。。
弟弟：什么？
弟弟听明白了，停住了吃饭，盯着二娘。
二娘：俺想让你跟你爸妈一起回去。
弟弟：谁跟你说的？
二娘：没有。这是俺跟你二爸商量来的。
弟弟出奇地冷静。慢慢地嚼着饭，不语。
二娘：听见没有？
弟弟：我不回去。
弟弟把碗往桌上一磕。筷子一摔。
弟弟：是不是他俩跟你说什么了？等一会儿我问问他们俩。
二娘：你敢！
弟弟：你看我敢不敢。我要问他们俩懂不懂知恩图报，懂不懂。。。。。。。、
二娘抄起条帚抽打弟弟，弟弟一动不动，任凭二娘抽打。二娘打着打着，慢慢的放下条帚。弟弟终于忍不住了，一下子扑在二娘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弟弟：二娘，我不舍得离开你。
二娘：儿啊。。。。。。
二娘紧紧搂着弟弟，抚摸着弟弟脸。
二娘：二娘也舍不得离开俺儿，可儿啊，你知道吗，这些年你爸妈不知咋想你和姐姐呢。听话，跟爸妈回去，二娘这边你放心，啥事也没有。想二娘时，给二娘来个信。你要是不回去，二娘死的心都有。二娘不能那么自私是不是？俺儿懂事，俺儿乖，俺儿最明事理了，是不是?
我：二娘！
我再也抑制不住了，朴在二娘的怀里。二娘像我和弟弟小时候，抚摸着我和弟弟。
、内景二娘家(灶间）日
二爸听着，泪流满面，再也听不下去了，擦着泪出去。
、内景二娘家（二娘屋）傍晚
吃饭时，我判若俩人，殷勤地给父母盛饭、夹菜。。。。。。父母不知所措，看着我。弟弟不语，默默地给二爸斟酒，夹菜，二爸又把菜夹给弟弟，弟弟也不拒绝。二娘只好勉强地笑着。
父亲：琴姐，我跟小荣明天就回去了。看看抗美和跃进都挺好的，我们也就放心了。
二娘：咋就这么急，不多住几天？
母亲：是啊，姐，看到孩子、你都挺好的，我也放心了。单位事太多，不能呆的时间太长。
二娘：那也好。你们回去，跃进也要跟着你们走。
父亲：这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二娘：这不是俺的主意，是你儿子的主意。是吧，跃进？
弟弟低头吃饭，努力地点头。
二娘：跃进这孩子就是嘴笨，自己爸妈有什么磨不开面的。
母亲：姐。
母亲感动地说不出来话，一个劲地的抹眼泪。
、外景村子凌晨
天未亮，整个村子被夜幕笼罩着。
、内景二娘家(灶间）凌晨
灶炕里燃着火。二爸坐在锅台着抽着烟袋。二娘把包好的饺子放在盖帘上，往灶炕里加了把草。
弟弟悄悄地从二爸屋里出来。拿起水桶准备挑水，二爸赶紧起身欲要拦阻。二娘用眼神制止了二爸。弟弟默默地拿着水桶出去。二爸默默坐了下来，抽着抽着，眼泪就流了下来，转身也出去。二娘瞅了二爸背影一眼，竭力控制自己情绪。锅开了，二娘从锅里把鸡蛋捞出，用毛巾包好。开始下饺子。
片刻，弟弟担水进来。二娘把饺子盛在碗里。
二娘：跃进，饺子好了，吃罢。
弟弟把水倒里缸里，默默地坐在灶台前，拿直筷子刚吃了二口，有些吃不下去了。二娘坐在他身边，夹起饺子慢慢的一口一口地喂弟弟。弟弟流着泪吃着，实在是吃不下去了。二娘也不勉强，放下碗，把煮好的鸡蛋放在灶台上。又从兜里摸索出手绢，塞进弟弟兜里。
二娘：这是煮好的鸡蛋，路上饿了，跟爸妈拿出来吃。这点钱是你二爸给你的，他说路上有啥好吃的，就买点。别舍不得花，听见没有/
弟弟再也控制不住了，扑通跪在地上。
弟弟：二娘！
二娘（小声）：儿呀，快起来，都大小伙子了。
二娘把弟弟扶了起来，给弟弟整了整衣服。
弟弟：二娘你和二爸今后注意身体，也里的活能干多少是多少，等我有了工作，我每月寄钱回家。
二娘：嗳。。。。。。
、外景站台清晨
火车已对靠站，我把爸妈送上火车。二娘拉弟弟的手告别。
二娘：。。。。。。回家后，多帮爸妈干点活，得闲时把书温习好。没事的时候给二娘捎封信回来。
弟弟不住地点头。紧紧拉着二娘的手不松。
火车就要开了，弟弟拉着二娘的手仍不放。二娘含着泪用力掰开弟弟的手。
、外景村路清晨
二爸远远的目不转睛地望着开动的火车。
、内景母亲家（客房）夜
弟弟聚精会神地学习。。。。。。
女画外音：弟弟回到母亲身边的第二年也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分配在城建局工作。弟弟进步很快，工作不到三年被提拔为处长了。我大学毕业后，末经我的允可，父母找人托关系，把我也调回母亲身边，我调回母亲身边第三年，我和弟弟相继结婚了。二娘因奶奶病重，没有及时参加我和弟弟的婚礼。
弟弟爱人是母亲介绍的市歌舞团舞蹈演员，很漂亮，但也很市值，经常为一些琐事跟弟弟吵架。弟弟很苦恼。
、内景客厅日
地上破碎的花瓶，茶具、和化妆品、鱼缸。。。。。。。几条小金鱼，痛苦的在地上挣扎着。。。。。。
弟弟坐在沙发上，衣冠不整忧闷地抽着烟。。。。。。
茶几上的电话响很久，弟弟不耐烦的接了过来。
弟弟（吼）：喂，你找谁？
、内景邮电所日
二娘和二爸正在给弟弟打电话。
二娘：跃进啊。。。。。。。
、内景客厅日
弟弟接着电话，听出是二娘的声音，顿时，泪水哗的流了出来。
弟弟：二娘，我想你。。。。。。
、内景邮电所日
二娘：儿啊，还好吗？你姐，你妈，你爸都好吧！
、内景客厅日
弟弟：。。。。。。都好，就是想二娘和二爸，想吃你摊的煎饼。。。。。。。
、内景邮电所日
二娘：好。。。。。，等有空来家时，二娘给你摊多多的。
、内景客厅日
弟弟拿着电话，泪流满面。。。。。。
二娘画外音：。。。。。。在家听爸妈的话，别老跟媳妇吵架，都老大不小了，脾气也该改一改了。别动不动摔鼻子摔脸的。听见没有？
弟弟：。。。。。。。嗳，二娘，我二爸来了吗/
、内景邮电所日
二娘把电话递给二爸。二爸颤抖着手接了过来。
二爸：跃进呐。。。。。。。
弟弟画外音：二爸腰还痛吗？
二爸：不痛了，上回吃了你捎过来的药，好多了。
、内景客厅日
弟弟：。。。。。。。岁数大了，地里的活能干点就干点，不能干别勉强，实在不行雇人种或者包出去，过几天，我把钱寄过云。另外，酒要少喝点，要喝就喝瓶装的，别再喝散酒了。
、内景邮电所日
二爸：嗳。。。。。。
、内景二娘家（灶间院外二娘屋）日
二娘动作迟缓地切着菜。。。。。。
画外音：黄周氏，电报！
二娘放下刀，慢腾腾走出屋。
院外，邮递员把电报递给二娘，二娘在收讫上按了手印。
二娘：劳你给俺念一下，俺不识字。
邮递员：弟病重，速来探望。
二娘：你再念一遍。
邮递员：弟病重，速来探望。
二娘按过电报，不知如何是好，扎着两只手。
二娘：这怎么得好。。。。。。
二娘慌忙回到灶间，一会儿烧火，一会儿切菜，手忙脚乱。二爸下工回来，看到二娘魂不守舍的样子，有些纳闷。
二爸：你这是咋的啦？
二娘：你别问了，敢紧吃饭，是吃了，你去给俺买张去抗美那的火车票。
二爸：抗美出了啥事？
二娘：不是抗美，是跃进。刚才来了电报，说跃进得了重病，让俺过去看看。
二爸：啥病？不要紧吧？
二娘：俺哪知道，抗美这丫头，也不事先来个信知一声，也不知跃进病咋样了，这个小兔崽子平时就好作个祸什么的。
二娘说着，慌里慌张地进屋，二爸也跟着进来，二娘收拾行装，喋喋不休地嘱咐二爸。
二娘：俺走的这几天，你早晚两头勤往娘那屋跑着点。
二爸：那你不过去跟娘言语一声？
二娘：俺要是告诉她，俺还能走成吗。
二爸：也是，等你走了俺再跟她说。
二娘（迟疑）：行了，还是俺跟她说吧。
、内景奶奶家（奶奶屋）傍晚
。。。。。。
二娘：跃进那边出了点事，俺过去瞅瞅，三五天就回。
奶奶：啥？
二娘（趴在奶奶耳边）：跃进病了，俺过去瞅瞅。
奶奶：啥病？
二娘：俺哪知道，俺这不准备打票过去吗。
奶奶：那你还杵在这干什么。还不打票快去。都是你做的孽，把俺孙子赶跑了，你这个挨千刀的。
奶奶哭着，骂着，抻手掐二娘，显然，奶奶岁数大了，手也没多大劲，二娘也不躲，笑着任凭奶奶掐，奶奶掐了几下，放下手，又呜呜地哭了。
、内景病房夜
（梦）弟弟躺在病床上，被一群医生和护士围着。弟弟全身插着管子，疼痛地直翻身，抻着手，喊着。
抗美、爸爸在一旁看着，心痛的直落泪。
弟弟（大喊）：二娘，痛死我了！
、内景二娘家（二娘屋）夜
二娘被梦惊醒了，起身坐了起来，看看了窗外，仍是漆黑一片。
、外景二娘家（二娘院外）夜
二娘轻轻推开院门，拿着包裹静悄悄的一个人走了出来。
、外景站台夜
二娘靠在站牌，怀抱包裹，目视前方。
一列火车缓缓地驶过，昏暗的灯光打在二娘的脸上。。。。。。
、内景车厢夜
坐位上，二娘抱着包裹打盹。。。。。。
、外景站台日
火车平稳地停了下来，二娘拿着包裹走下火车。
站台上我带着女儿娇娇跑了过去，接过二娘的包裹，挽着二娘的胳膊，往出站口走。
二娘（急切）：跃进怎么样了？
我：挺严重。
二娘：死丫头，你弟弟都病了，你还能笑的出来？
我：二娘。。。。。。
我趴在二娘耳朵边上，笑着耳语了几句。
二娘：哎呀，俺的娘啊，你可把俺吓死了。
二娘失声叫了起来，狠狠地掐了我一下。
二娘：死丫头。啥时学会撒谎了。折腾俺一宿也没睡好，尽做恶梦。
我：人家不是想你吗。我和跃进不出这一招，估计你肯定出不来。
二娘：是啊，你奶奶岁数越来越大，也糊涂了。身边没个人照应那哪行啊。
我把女儿拽了过来。
我：娇娇叫姥姥。
娇娇：姥姥好。
二娘：真乖。你女婿呢？
我：出差。
、内景母亲家（客厅）日
我挽着二娘走进妈妈家，妈妈扎着围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母亲：姐，快坐，路上累了吧。
母亲说着让座，倒水，又给二娘削苹果。
二娘：还行，就是有点困，接到电报吓得俺一夜也没睡好。
母亲白了我一眼。我装着没看见。
母亲：都是抗美瞎胡闹，哪有这么给你二娘发电报的。
我咯咯地笑。
母亲：还好意思笑，都这么大的岁数了，处事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我：多大也是二娘的宝贝疙瘩。是吧，二娘。
我故意气母亲，亲昵搂着二娘的胳膊。
母亲：姐，你先坐会儿，我上厨房忙一会儿。
二娘：俺来帮你。
我：二娘不用，让我妈一个人忙吧。
母亲白了我一眼，转身进了厨房。
二娘打了我一巴掌。
二娘：都这么大姑娘了怎么还不立世，以后不准跟你妈妈那样，听见没有？
我：听见了。
二娘：你爸呢？
我：练剑去了。
我比划舞剑的样子。
我：二娘，我上回寄的药，我二爸吃了没有。
二娘：吃了。可别提你寄的药了，这老家伙先前不吃，拿着药可村里显摆，见谁就说，这是俺闺女买的药，是外国产的，合咱人民币好几百呢，弄的全村没有一个人不知道的。
我咯咯地笑了。
我：二爸，早上还拾粪吗？
二娘：拾。你二爸那脾气你还不知道，咋说也不听，现在农村都用拖拉机耕地了，谁家还养牲口。
正说着，弟弟和弟媳妇进来了。
弟弟：二娘。
二娘：跃进来了。
二娘激动地起身站了起来，弟弟一下扑在二娘怀里，二娘抚摸着弟弟。
弟弟：二娘，想死我了。
二娘：这不二娘来了吗。儿啊，让娘看看，俺儿胖了没有？
二娘捧起弟弟的脸，端祥着。
二娘：瘦了。
弟弟：二娘也瘦了，白头发更多了，我有五六年没见您和二爸了。
二娘：二娘脱不开身，家里你奶奶岁数大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得有有人照看呐。儿啊，还好吗？
弟弟：好。。。。。。，就是想您和二爸。
弟弟说着，眼泪又流了出业。二娘用衣袖给弟弟擦拭。
二娘：儿乖，不哭。
弟媳在一旁直撇嘴。
母亲从厨房走了出来。
母亲：今天是我们家团圆的日子，我们在好好庆祝一下。我分一下工，抗美和小丽上市场采买。跃时给我打下手。我忘了，姐，这是跃进媳妇儿，叫小丽。
二娘：真俊。
二娘从怀里掏出手绢，被母亲拉住。
母亲：都是自家人，不兴那一套。
小丽白了母亲一眼，我赶紧打圆场。挽起小丽的胳膊。
我：走，上市场去。
小丽没动，把手往弟弟面前一伸。
小丽：钱呢？
弟弟：你没钱呐。
小丽：有钱，我还敢跟你要啊。
我：跃进快赶上我们家那位了，把钱管得真严呐。
小丽：他怕我在外面养小白脸。
我：至于吗。
弟弟把钱递给小丽。
、内景母亲家（厨房客厅）日
厨房。弟弟有有模有样的掂着马勺。。。。。。
客厅。我和二娘亲热地唠嗑，小丽在看电视。
弟弟和母亲把做好的饭菜端了上来。
弟弟：油焖大虾来了！
二娘（惊奇）：这是你做的？
弟弟：二娘，你儿手艺怎么样？
二娘：俺儿。。。。。。跃进出息了会做菜了。
小丽：他呀，就会这么一手。
弟弟瞪了小丽一眼。母亲夹起一个虾，就往嘴里送，我赶紧把虾抢了过来。
我：皮还没扒呢，你想谋杀我二娘呀。
我把虾皮扒好，送到二娘嘴里。
我：二娘，怎么样？
二娘（笑）：香。
母亲夹鸡肉，送到二娘嘴里。
母亲：姐，你尝尝这个，宫保鸡丁，我炒的，怎么样？
二娘嚼了几口，辣的直咳嗽。弟弟忙把饮料送给二娘喝，嗔怪的白了母亲一眼。
弟弟：你不知道，我二娘不能吃辣的。
母亲：我哪知道。
父亲：来，我们大家共敬你二娘一杯，祝琴姐身体健康。
我们端着杯站了起来。
、内景母亲家（厨房）傍晚
母亲和父亲一边刷碗，一边发牢骚。
母亲：你看见没有，这俩个兔崽子根本没把他妈当回事，我炒的菜不合他二娘口味了，说话也不对了。我怀疑我还是不是他们的亲妈的。
父亲（笑）：这很正常嘛，抗美和跃进必竞是琴姐看护长大的，他们俩对琴姐这么有情有义，从这一点上看，我倒觉得挺欣慰的。
母亲：你心倒挺大的。
、外景站台日
我画外音：二娘只在母亲家呆了二天，就急着赶回老家。
我和弟弟给二娘送行，二娘从弟弟手里接过包裹。
二娘：你们姐弟俩，俺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你没有你姐姐那稳当劲。以后，对你妈你爸，还有你媳妇儿，不要动不动就瞪眼扒皮的。特别是对你媳妇儿那态度得改改。不管咋地她也是你媳妇儿，什么事都谦让着点，掉不了肉，听见没有？
弟弟（不耐烦）：知道了。
二娘气得打了弟弟一巴掌。
二娘：知道了，知道了，你呀啥时让俺省点心。
弟弟：二娘你放心，我以后绝不惹你生气了。
二娘（笑）：这才是娘的乖儿子呢。你和抗美都好好过日子，别出什么差错。二娘睡觉这心里也踏实。
、内景奶奶家（奶奶屋）夜
我画外音：听二娘说，二娘回老家后，奶奶病开始加重，为了照顾奶奶，二娘搬到奶奶屋，和奶奶睡在一铺炕上。没白没夜的照顾奶奶，即使这样奶奶还是走了，二娘告诉我，奶奶走的前天晚上是搂着二娘像睡熟一样走的。
奶奶搂着小花猫，靠着墙，跟二娘唠嗑。
奶奶：你虽不是打俺身上掉下来的肉，可俺心里明镜似的，打小俺就看出来，你和小荣不一样，小荣是个烈性子，你心肠太软。
二娘（笑）：所以你老欺负俺。
奶奶：娘这一辈子啥都满足了，就是你没给俺生个一男半女的，到老了俺也没抱上孙子。这是俺上辈子作的孽，是老天爷惩罚俺。
二娘把被子给奶奶拽了拽。
二娘：娘，睡吧，天不早了。
奶奶：啥？饿了，娘给你拿。
奶奶摸摸索索地拿出钥匙，打开柜子，翻腾出花生米、糟子糕、糖。往二娘眼着一撒。
奶奶：吃吧。
二娘没动，奶奶拿起一块糖，有牙用力咬成二掰，嘴对着嘴喂给二娘。二娘：娘！
二娘一头扎在奶奶怀里，抽泣。奶奶抚摸着二娘的头。
奶奶：没出息，小时候你跟娘讨饭，小肚子饿的叽哩咕噜叫，俺问你饿不饿，你小头摇得跟个小拨浪鼓似的。
、外景村子清晨
天亮了。村里升起缕缕炊烟。
、内景奶奶家（奶奶屋）清晨
二娘端着洗脸水进来。
二娘：娘，起来，洗把脸。
奶奶没动，二娘上前推了推。奶奶还是没动。
二娘（大叫）：娘！
二娘呼喊着，扑到奶奶身上。
、外景办公楼前日
一辆轿车稳稳地停在办公楼前，我神采飞扬地从车上下来。
我画外音：在奶奶过世那一年，在人代会上，我被当选市教育局局长。弟弟也被当选市城乡建设局局长。这样，我和弟弟回老家看二娘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内景办公楼走廊日
弟弟西装革履地走在办公走廊，办公人员恭敬地跟弟弟打着招呼。。。。。。
、外景站台傍晚
雪花飘飘。。。。。，远方隐约传过来鞭炮声。
二爸伫立在风雪中，在下车稀疏的人群中寻找我和弟弟的影子。人渐渐地走光了，仍没有我和弟弟的影子，二爸失望地往回走。
、内景/外景二娘家(灶间/院外）傍晚
二娘在烧火，锅台上放着一盖帘饺子。二娘明显老了，弓着腰，行动迟缓。
二爸推门而入。
二娘：没接着？
二爸点了点头。
二娘：这么晚了，估摸着这俩孩子怕是一个也回不来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脚步声，二爸忙推开门。
院外，一对年轻的夫妇带着一个小男孩，吵吵杂杂地从门前经过。
二爸失望地关上门。
二娘：吃吧，这么晚了，回不来了。
画外音：外面响起鞭炮声和欢歌笑语。
门突然夹风带雪地开了。我风尘仆仆地突然出现了。
我：二娘、二爸我回来了！
二娘（惊讶）：俺的小祖宗！你这是搁哪昌出来的。
二爸瞬间激动是直流泪。
我搓着手，跺着脚。
我：二娘冻死我了。
二娘：看，把俺儿冻的，这小脸，这小手。快来二娘给你捂捂。
二娘赶紧把我的手揣进她温暖的怀里，用手紧紧捂着胸口。
二娘（慈祥）：儿，还冷吗？
我娇赧地点了点头。
二娘：快，进屋暖和暖和。
二娘和二爸簇拥着我进了屋。
我坐炕沿上，二娘帮我把长筒靴脱了下来，把住我的脚，解开衣襟，把我的脚揣进她胸口捂着。
二娘：这么大冷个天，穿得这么单薄，不冷才怪呢。这小脚冻的跟冰砣似的。还冷吗？
我：不冷了。
我撒娇地张开双臂。
我：二娘，抱抱。
二娘：娘抱抱俺的乖宝宝。
二娘搂着我，抚摸着我的头发。
二娘：想二娘了吗？
我：想。
二娘捧起我的脸，仔细地端祥着，突然感觉出什么，脸一沉。
二娘：死丫头，是不是学着减肥了？
我咯咯地笑。
二娘：俺儿听话，咱不学电视里什么减肥呀，健美啊什么的。你奶奶说了，女人胖点好，胖点有福。听见没有？
我：知道了。二娘，我饿了。
二娘：差点忘了，俺闺女到现在还没吃饭呢。快，她二爸烧火煮饺子。
我：二爸我煮。
我从身后搂住二爸，跟着二爸往灶间走。
我：二爸想我了吗？
二爸亲昵的拍了我一巴掌。
二爸（笑）：没个正形。
我：人家想你了吗。
二爸只嘿嘿地笑。
、外景村子夜
焰火不断的升腾。。。。。。鞭炮声此起彼伏。孩子们打着灯笼，相互追逐、嬉戏。。。。。
画外音：电视机里的节目与人的欢笑把整个村子渲染的热烈、温馨。
、内景二娘家（二娘屋）夜
我和二娘、二爸围着小炕桌，吃着饺子。我侃侃而谈，二娘、二爸欢笑看着我。
、外景村子夜
午夜时分，满天焰火，震耳欲聋的鞭炮。。。。。。。
、外景二娘家（院外）夜
我和二爸兴高采烈地放着鞭炮。。。。。。
、内景二娘家（二娘屋）夜
外面的鞭炮声渐渐地稀落下来，偶尔有几道焰火划过夜空。
我和二娘准备睡觉。二娘像小时候一样帮我脱衣服。
二娘：明天俺跟你二爸到后郭家拜年，一会儿就回来，你老实在家呆着，想吃啥，院子里缸啥都有。
我：不嘛，我也跟你去拜年。
二娘（笑）：小跟屁虫。
我挨着二娘躺下，故意往二娘身边挤。
二娘：你这往哪挤，睡觉也没个老实气儿。
我：我冷嘛。
二娘：还冷？这炕让你二爸烧的跟铁匠炉子似的，还嫌冷。
我（小声）：我要跟你一个被窝。
二娘笑了，戳着我的脑门。
二娘：都四十好几的人了，羞不羞。
我：我不管，反正我就要跟你一个被窝。
二娘（掀开被）：进来吧，还当县长呢，传出去丢不丢人。
我（嬉皮笑脸）：不是县长，是局长。
二娘替我掖好被子。关了灯。
二娘：坐了一天一宿的火车，累了吧，睡吧。
我：二娘，我睡不着。
二娘：娘拍拍。宝贝宝贝快快长，长大以后当官长，坐洋车呀。。。。。。
、内景/外景二娘家（二娘屋）村子清晨
清晨。外面响着零星的鞭炮声。
二娘在灶前烧火，二爸准备提水。我从里屋出来，见状，抢着要跳水。
我：二爸，我去。
二爸：不行，外面冷，老实在家呆着。
我：不嘛。
二娘：她要挑，你就让她挑。
二爸笑了，只好把扁担给我，拎着水桶跟着我出屋。
我：二爸，我这也不是第一次挑水了，没事。
二爸：井沿滑。
二爸还是跟着我出去挑水。
路过的村民热情地跟我和二爸打着招呼，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外景二娘家（院外）日
我挽着二娘和二爸，拿着礼品向村外走去。。。。。。
、内景二娘家（二娘屋）日
二娘和二爸坐在炕上，准备吃年饭，我把带来的酒打开，给二爸斟上。
二娘：这是啥酒？
我：茅台。
二娘拿起酒，左右端祥着，直啧嘴。
二娘：这得不少钱吧？
我：也就几百块吧。
二娘：俺看你是有钱烧的，买这么贵干什么。
我：喝呗。
二爸喜滋滋地抿了一口，香甜地咂了咂嘴。
我（逗)：二爸香吧？
二爸（笑）：香。。。。。。
我和二娘乐了。
二娘：都是你闺女惯的，一回来不是这好酒，就是那好烟。俺看了，赶明儿俺给你买点别的啥酒，指不定还喝不下去了呢。
二爸只顾嘿嘿地笑。
我（俏皮）：二娘，你喝不喝？
二娘：俺可不喝，怪辣的。
我：二娘，我也给你买了一瓶。
我从旅行袋拿出红酒，熟练地打开，给二娘和我倒上一杯。看我熟练起酒，倒酒的样子，二娘一个劲撇嘴。
二娘：姑娘家家的，也不学点好。
我端起酒杯，往二娘嘴里送。
我：你尝尝。
二娘抿了一小口，咂了咂嘴。
二娘：别说这酒还挺甜的，一点辣味也没有。
我：这是葡萄做的，自然不辣了。
二娘：行啊，俺闺女这一回来，俺也开了洋荦了。
我：对了，二爸。还有烟呢。
我突然想起，从旅行袋中把烟拿出来，递给二爸。二爸笑滋滋的端祥烟。
二爸：这是啥烟？
我怕二娘数落，冲二爸直眨眼。
二娘：你不用挤鼻子弄眼的，是不是又得不少钱？
我：这我可不知道，二爸这烟可不是我买的，是你儿子孝敬你的。他说了，不让你再抽烟袋了，让你抽烟卷。说每月给你寄两条。
二爸：不用，俺抽烟袋就成。
二娘：这小子有俩钱，看把他烧的。这酒喝就喝吧，这烟有啥好抽的。
二娘说着，站起酒杯就是一大口，呛得直咳嗽。
我和二爸都笑了。
、内景二娘家（灶间）傍晚
我和二娘洗刷碗筷。。。。。。
画外音：二爸那屋电视节目声音。
二娘不停地摸脸。
二娘：抗美呀，这葡萄做的酒，咋这么烧脸？
我（笑）：你喝少了，喝多了，就不烧脸了。
二娘：死丫头，尽胡弄你二娘。
我双肘枕着二娘肩，咯咯地笑。
、内景二娘家（二娘屋）傍晚
我和二娘缝被单。。。。。。
二娘：。。。。。。钱不能这个花法，有钱的时候要想到没钱的时候，俺和你二爸这边不用你和跃进惦记，把心事都用到工作上，没事的时候多到你爸妈那去瞅瞅。都老大不小了，别总是任性，听见没有？
我：知道了。我爸妈那我几乎每周都抽空过去看看。
二娘（叹了一口气）：你爸妈生你们俩不容易，文革时又遭了那么多的罪，受了那么多苦。回去跟跃进说，不能跟你爸妈拧着干。提起这个小崽子俺气不打一处来。整天像头倔驴似的，一天到晚的跟媳妇儿没个好脸。这怎么能行，住家过日子，哪有碟不碰碗的。干啥不都是那样，心要敞亮点，就像你奶奶那样，一辈子孙子孙子的，到老了还不是躺在坟头疙瘩里。
我赞许地点了点头。
天黑了。外面隐约传来电视节目和猜拳行令的吆喝声。
我枕着二娘的腿，听二娘说话。
二娘（伤感）：。。。。。。俺这一辈子最对不住的就是你奶奶。没给你奶奶生个一男半女的，别看你奶奶对我狠了巴叽，其实她心善着呐。
二娘凝视奶奶的遗照，泪水流了出来。
二娘：那年要不是你奶奶把俺和你妈收留下来，俺和你妈早就饿死在讨荒的路上了。没有你奶奶哪有俺啊，俺对不住你奶奶呀。
我：二娘。
二娘伤感地哽咽抽泣。我也动容了，用手给二娘擦着泪水，也落了泪。
二娘：还有你二爸，老实了一辈子。别看他话少，他对俺从不使性子。事事都依着俺。抗美呀，等俺要是先老了，还管咋样，你和跃进都要给你二爸养老送终。听见没有？
我：二娘，我不让你走。
我泣声道，紧紧偎在二娘的怀里。
二娘：傻闺女，世上哪有长生不老的。二娘和你二爸有了你们俩，也不枉世上走一遭。你和跃进好活着，孝敬你爸妈，好好当官，干啥都要走正道。
我：我听二娘的。
二娘：这才是俺的乖宝宝呢。
二娘亲昵地贴着我脸。
、外景站台清晨
火车进站了，我和二娘和二爸告别。
我画外音：也就是那年的春天，像奶奶一样在一下早晨，抚养我和弟弟长大成人，把一生的爱全部给了我和弟弟的二娘，坐在炕上睡着了，永远地睡着了。二爸没有把这个噩耗告诉我和弟弟。直到五一时，我偶尔给二娘去电话，才得知这个消息。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弟弟。弟弟正在开全局干部大会。。。。。。
、内景会场日
会场，挂着整顿机关工作作风的的条幅。
弟弟：。。。。。。有的干部工作时间闲聊天，看报纸，下象棋，还有的逛商场，菜市场，更有甚至在办公室里择菜，把办公室当成她们家厨房了，具体是哪一个人我就不说了，我给你留点面子，下次，再让我逮着，我就调你云食堂炒菜去。。。。。。
弟弟正在讲话，手机突然响了，他拿起来听，脸顿时变了，放下电话，沉默不语。
会场鸦雀无声。全体干部看着弟弟。突然，弟弟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外景墓地傍晚
我捧着一束鲜花，弟弟披麻带孝，踉踉跄跄扑在二娘的坟上。呼喊着。。。。。，弟弟拚命的用手刨着坟土。。。。。。，被二爸死死抱住。
闪回：
二娘抱着出生不儿的我和弟弟。
二娘背着我和弟弟。
二娘哄我入睡。
二娘吃着剩饭。
二娘拿着条帚打弟弟。
二娘整理弟弟衣服。
二娘给我梳头。
二娘喂弟弟吃饺子。
二娘搂我入睡。
、外景村路清晨
我和弟弟挽着二爸，向火车站走去。。。。。。
弟弟画外音：二爸，二娘病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二爸画外音：你二娘不让，她说，你和抗美都是公家人，正在进步。别打扰她们姐弟俩。唉，人活到这个岁数这也是早晚的事。
二爸嘤嘤地抽泣。
我画外音：二爸，你要保重身体，要不我二娘在天堂也会惦记你呀。
二爸画外音：你二娘咽气的时候，一个劲地念叨你和跃进，还嘱咐俺，说地瓜下来的时候多晒点。说抗美小时候就喜欢吃地瓜干了。还有啊，你二娘告诉俺，她走后，啥也别往棺材里放，就把那年在后郭家照的全家福给俺放在枕头边上，说啊，到那个地方，想俺闺女和儿子时，好拿出来瞅瞅。
我和弟弟泣不成声。
我、弟弟：二娘！
我和弟弟挽着二爸越走越远。（淡出）
二稿于0年5月31日，下午15点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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