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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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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外婆

怀念外婆年7月10日,外婆因病去世了,父母和我们怀着悲痛的心情,一道赶回新田老家。在车上,我们聊起了外婆的生平事迹,把过去充满酸甜苦辣的种种回忆又反刍了一遍。年10月18日,外婆出生于战乱年代中的新田县,一个普通小山村里一户十分贫苦的农民家庭。老外婆陆陆续续生下外婆他们兄弟姊妹十人,多数没有养大,幼年病亡,最终只剩下外婆和她一个姐姐、一个弟弟三姊妹存活了下来。贫病交加,父亲早逝,家徒四壁,母亲带着唯一的儿子改嫁桂阳县。(其弟成年之后不幸遭“悍手”害死。)姐姐十岁被送去做童养媳,其实是长工,承包了那家人所有脏活累活。外婆则被父母卖到别人家养大,从未上学,不曾识字。刚好成年就听从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出嫁给了外公,生下四个儿女。说到这里,不得不提怀念外婆一下外公的情况。外公兄弟姐妹七八个,靠挑一担剃头挑子走村串巷吆喝剃头为生。青壮年的外公跟着朋友去郴州桂阳县煤矿挖煤,打工挣钱补贴家用。当时家家户户烧柴火的,能够烧煤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外公在煤矿分了一担煤,有一二百斤。桂阳到新田有差不多多公里,外公就挑着这担煤高高兴兴的从桂阳历经千辛万苦挑回来。由于过度劳累,生产环境恶劣,后来就罹患矽尘肺病,咳嗽,大口大口咳血。渐渐地家境衰落,家里所有的钱治病抓药还不够。四个孩子先继辍学,最多的读了初中,妈妈是老大,小学都没有读完就上不起学了。她顶一个男劳力,十二三岁跟着大人们去县城做建筑工,在村里出集体工挣工分。挣的钱全部拿回家给外公抓药治病。医院住院治疗期间,外婆操持家里,母亲一直陪护侍奉床前。外公的病时好时坏,迁延不愈,一病病了十几年,家境也由此一病回到解放前。后来,母亲经人说媒嫁给了老实忠厚的父亲。姨娘才十六七岁被说人媒由外公外婆包办嫁给邻县一个山窝窝里一个大十多岁的男人做老婆,也就是我的姨夫,换取一点点可怜巴巴的彩礼钱给外公抓药。在我出生1~2岁的时候最终还是带着遗憾撒手人寰了。生活的重担一下子全部压到瘦弱的外婆身上。一家五口,外婆又当爹又当妈,忙完家里忙家外。最苦最累的时候也咬紧牙关坚持住,不向困难低头。外婆中年丧夫,终身守寡。外婆不仅带大了我和弟弟妹妹,陆陆续续还带大了五个孙子孙女,含辛茹苦操劳了一辈子。外婆一生勤劳朴素,勤俭持家。她春耕夏种,秋收冬藏。一直以来种了不少稻谷,种了不少青菜。她经常挑一担蔬菜走路去十多里路远的县城大菜场上卖钱。后来,舅舅舅妈在外务工,她带着两个孙女一起继续到县城卖青菜南瓜豆角之类补贴家用。我从小在外婆身边养大,回到自己家读的小学。在外婆家度过了我启蒙的童年时光。我和外婆之间的许多小故事如满天星光铺在眼前。记忆中,我家住怀念外婆在土胚瓦房里,屋前屋后养了很多鸡鸭鱼,几头猪,还有一头牛。父母一天到晚都在做事,忙完家里忙外面。生下弟弟之后,妈妈就把我放到外婆家带。外婆家条件艰苦,煮饭用的是一个小小的黑默默的鼎锅架在一个同样黑默默的铁三角撑架上,下面烧柴火煮饭烧水。照明用的煤油灯盏,煤油灯只能照到周围一二米远,一家也只有一二盏灯,一到晚上,家里比外面还黑,什么也看不见,外面至少还有月光和星光,路和一些树木都看得清楚。过了几年以后才有了昏暗的电灯。白天和小伙伴们疯玩会出一身汗。每个傍晚太阳下山了,外婆为我烧好一锅热水,用桶子拎到门口空旷平地,在旁边放一个大大的笨重的木澡盆,把热水倒进去,再一瓢一瓢掺冷水进去,手指伸进去试一下,温度还稍微有点热时,在澡盆上面放一块木板,把我脱光了坐在上面洗。等水温不热了就拿开木板直接坐在木盆里面洗。每次洗之前,她会在我的前胸后背用手浇一点热水轻轻地拍打几下,口里念念有词:“前拍拍,后拍拍,娃娃洗澡不怕赖(当地方言,烫的意思);前洗洗,后洗洗,娃娃洗澡干净净。”洗完澡一身清爽舒服。每个夏日的夜晚,皓月当空,满天繁星。我们搬出家里所有的长凳、短凳、马马凳、帆布凳,摆在皎洁的月光下吃饭。饭后,会有院里几个同龄的小伙伴过来找我玩,我们坐在各种凳子上,拿一把蒲扇驱赶蚊子,一边听外婆唱歌、讲故事。外婆会唱歌,她唱的嫁女歌、哭娘歌,调子哀怨婉转,我从来没有听过,虽然听不懂,但是觉得特别有趣。这时候,蛐蛐儿、夏蝉、鸟儿、青蛙,各种小动物的声音像奏起交响乐,此起彼伏,好不热闹!睡觉之前,蚊帐里躲进了很多长脚蚊子。外婆会拿大蒲扇把蚊子扇出来,扇不出来的,再贴心的端着煤油灯盏,用灯罩里的黑色火尾巴凑近一燎,一秒就把蚊子烧死,随之掉落下来,最后灯罩里面落下一层厚厚的死蚊子。每晚,外婆照过蚊子,我们得以安个时候分山分柴,外婆经常带着我去山上砍柴。她的一双布满老茧的手经常被那些刺簕扎伤,伤痕累累,血迹斑斑。常常看见她把一捆一捆生柴用肩膀背着下山,沿着弯弯曲曲的狭窄山路背回来,汗水湿透了衣服,满头满脑的汗珠,幼小的我却帮不上一点忙。那些浑身长满毒刺,黑乎乎的,毛茸茸的松毛虫“火辣子”从木柴上爬到她身上,钻进她脖子里,她脖子立刻起风团,又红又肿,奇痒无比,火辣辣的疼。搽风油精,清凉油都不凑效。我也亲身经历过“火辣子”,深有体会,唯恐避之不及。外婆每天都会去屋前一个小池塘边洗衣服。那个时候没有多的衣服裤子给我换洗,外婆就给我裹一块粗布当做裙子,在腋下用一根绳子拦腰扎一圈,像个蛋卷。不好走路,特别是不能跑。每次外婆洗完衣服回去了,我还要在池塘岸边玩。有时刮风下雨了,我跑不动,差点摔倒,吓得我尖叫,不停地喊:“外婆,刮大风了——”。外婆听到了,赶紧跑过来把我拦腰一搂夹在腋下,三步两步跑回家。这件事却因此还被人从小取笑到大,弄得我很不好意思。你是外婆出门做事,有时把我一个小孩子放在家里。反复叮嘱我不要出门游玩,悄悄告诉我,饿了就到装米糠的箩筐里拿红薯吃。那个时候没有零食吃,农村只有红薯大豆花生。这些香喷喷的红薯在生火煮饭的时候就在灶堂火丝灰里煨熟,然后用报纸包好放进大大的米糠箩筐埋藏。为了防止鸡鸭啄食,箩筐架在两条半米高长凳子上,每次要搬一张马马凳站上去,踮起脚尖才能够得着。那天我把糠箩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翻出一个红薯,委屈的哇哇大哭。外婆回来见此情景,又气又恼,把小舅叫到跟前骂了一通。应该是我之前掏红薯的举动被十几岁的小舅看见了,暴露了外婆和我约定的秘密,他才偷吃了红薯。须不知,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小舅也饿呀。外婆看重亲戚情谊,注重礼节。她牢牢记得每个亲人的生日,经常带着我走亲访友。她粗布挎包里带着一包鸡蛋、一包面、一包饼干糖果或者花生瓜子,带着我,走很远的山路,往往要走好几个小时,去瑶山里她姐姐家里做客,辗转坐车几个小时去邻县她女儿家做客。还有一些外婆的老亲戚,在我很小的时候都跟着她走过。懵懵懂懂,模模糊糊还记得一点蛛丝马迹。亲戚们非常热情,双手捧一捧香喷喷的瓜子花生塞进你衣服口袋,把你全身上下所有的口袋装得满满的才让你走。后来父母把我接回家上小学了。每年外婆会准时带着红壳鸡蛋,带着糖果不辞辛苦,爬山涉水来到我们家里,给我们过生日。以后只要看到外婆来了,就知道一定是家里有人过生日了。我们盼望过生日,盼望吃到外婆的红蛋。那种用红纸映红的熟鸡蛋,漂亮、喜庆,看一眼就会满心喜欢。现在再也吃不到外婆的红蛋蛋了。我读书的时候,外经来看过我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记得我在蚂蝗洞中心小学读书,一个夏天炎热的下午,有同学跑进教室告诉我,有人找我。我走出去一看,原来是我的外婆。我又惊又喜!惊的是,外婆只是听妈妈说我在这个中心小学读书,并没有来过这里,也不知道我在哪个班,她竟然找到我了。喜的是,她心里牵挂着我这个她一手带大的大外孙女。外婆站在一棵小树树荫下,头发花白,背有点驼,单薄的身子,衣裳朴素,脚上一双老解放鞋。我喊了一声“外婆”,她转过头,看见了我,一脸笑容朝我走来。她告诉我,早晨挑了一担萝卜青菜走十多里山路到县城卖钱(小村庄没有通车),下午卖完了路过这边,想到顺便进来看看我。等我放学了,接我去她家里住一晚,第二天早晨再回到学校。后来,我到市里读书,再后来参加工作到这里结婚安家。父母为了给我们兄妹几个带孩子也举家搬到了市里。老家的外婆与我渐行渐远了。舅舅和老表们也都在外面做事,外婆跟随两个舅妈轮流在老家县城里住,全靠两个舅妈悉心照料和打点。我年复一年忙工作,忙家庭,忽略了她老人家,内心充满了愧疚。这些年母亲也会经常接外婆过来一起住一段时间。我每次回娘家去,她总是笑眯眯的看着我,招呼我吃这个吃那个,给她的钱,她不舍得花,一转身就塞给外孙们。外婆已经耄耋之年,一年比一年衰老了。她的头发苍白,眼花了,牙掉光了,耳朵聋了,背驼了,早已丧失了劳动能力,生活尚且能够自理。今年外婆88岁了,在农村算高寿了,附近村落和她差不多年纪的爷爷奶奶几乎全部很早就离去了,只剩下她唯一一个年长的老辈人。外婆身体硬朗,一辈子不曾生病住院。本以为可以活到九十多岁,没有想到恶梦降临。这一次胃出血住院,病魔来势凶猛,弥留之际送回老家。在她去世之前,神志清醒的时候,所有的至亲子孙后代都从全国各地四面八方赶回来了,赶回来见她最后一面。看到儿孙满堂,各有前程,生活幸福,外婆心满意足,她终于放心地离开了这个世界。走的时候,一觉不醒,很平静,很慈祥。外婆永远离开了我们。我再也听不见她说一句话,看不见她的音容笑貌,我喊她,她再也没有回应了。我的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我的外婆不在了!怀念外婆,我发疯似的想找回外婆的影子。多年没有回来,外婆村里小洋房、小别墅鳞次栉比,比比皆是。之前和外婆住过的老木屋已经被大小舅舅建成了两座二层红砖平台楼梯房。门前外婆洗衣服的池塘已经被人填平建成了装修时尚的三层红砖楼房,经过反复勘察才得已确认。我冒着炎炎烈日,顾不得带伞,冲进田野,寻找外婆当年带我走过的田埂路,一路追寻过去,反复外婆就站在前面看着我,她从远方挑着一担井水蹒跚而来。田地里长满了庄稼,有红红的辣椒,青青的禾苗,黄黄的南瓜,长长的豆角和(丝)线瓜,三角形的毛茸茸的秋葵,一只白鹭在山前失了魂似的盘旋、哀鸣。沿着这条狭窄而崎岖不平的泥巴路,来到一口老井旁。这口老井用甘甜的泉水喂养过我。今天的井,依旧年轻,清澈见底的井水,各种不知名的小鱼儿自由自在的穿梭茂盛的水藻群里,她们在捉迷藏,在做亲子游戏。她们那么的快乐,一点也不知道我的忧伤。井水里倒映着蓝天白云,和我的影子。光滑的石板歪歪斜斜,我仿佛看见外婆蹲在光滑的青石板上,左手扶着湿漉漉的衣服,右手将木棒槌高高举起,重重的落下,“啪!啪!啪!”一声又一声,捶打着汗渍渍的衣服,一声又一声,声声入耳,一锤又一锤,敲击着我的良心。金子般的阳光撒在她花白干枯的头发上,流泻在她布满皱纹、历经沧桑的黯黄色的脸上,仿佛照在一块长满老年斑的黄土地上。看到这里,我情不自禁地走过去,外婆突然消失不见了。我突然惊觉,我的外婆没有了!我的外婆去了另一个平行世界!我的外婆已化作满天繁星中的一颗,在夜空闪烁;我的外婆已修炼成仙,化作神灵,冥冥中保佑着子孙后代吧。锣鼓喧天,唢呐凄厉,声声泣血!从此以后,外婆和我阴阳两隔!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外婆,我们怀念您,您并没有走远,您将永远和我们在一起年7月10日,外婆因病去世了,父母和我们怀着沉重的心情,一道赶回新田老家。在车上,我们聊起了外婆的生平事迹,把过去充满酸甜苦辣的种种回忆又反刍了一遍。年10月18日,外婆出生于战乱年代中的新田县,一个小山村里的一户十分贫苦的农民家庭。老外婆陆陆续续生下外婆她们兄弟姊妹十人,多数没有养大,幼年病亡,最终只剩下外婆和她一个姐姐、一个弟弟三姊妹存活了下来。由于贫病交加,父亲早逝,家徒四壁,母亲带着唯一的儿子改嫁郴州桂阳县。(其弟成年之后不幸遭“悍手”害死。)姐姐十岁被送去做童养媳,其实是长工,承包了那家人所有脏活累活。外婆则被父母卖到别人家养大,从未上学,不曾识字。刚好成年就听从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出嫁给了外公,生下四个儿女。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下外公的情况。外公兄弟姐妹七八个,靠挑一担剃头挑子走村串巷吆喝剃头为生。青壮年的外公跟着朋友去桂阳县煤矿挖煤,打工挣钱补贴家用。当时家家户户烧柴火的,能够烧煤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外公在煤矿分了一担煤,有一二百斤。桂阳到新田有差不多多公里,外公就挑着这担煤高高兴兴的从桂阳历经千辛万苦走回来。由于过度劳累,生产环境恶劣,后来就罹患矽尘肺病,常年咳嗽,大口大口咳血。渐渐地家境衰落,家里所有的钱治病抓药还不够。四个孩子先继辍学,最多的读了初中,妈妈是老大,小学都没有读完就上不起学了。她顶一个男劳力,十二三岁跟着大人们去县城做建筑工,在村里出集体工挣工分,挣的钱全部拿回家给外公治病抓药。医院住院治疗期间,外婆操持家里一切,母亲一直陪护侍奉床前。外公的病时好时坏,迁延不愈,一病病了十几年,家境也由此一病回到解放前。后来,母亲经人说媒嫁给了老实忠厚的父亲。姨娘才十六七岁被说人媒由外公外婆包办嫁给邻县一个山窝窝里一个大十多岁的男人做老婆,也就是我的姨夫,换取一点点可怜巴巴的彩礼钱给外公抓药。外公在我出生1~2岁的时候最终还是带着遗憾撒手人寰了。生活的重担一下子全部压到瘦弱的外婆身上。一家五口,外婆既当爹又当妈,忙完家里忙家外。最苦最累的时候也咬紧牙关坚持住,从不向困难低头。她中年丧夫,终身守寡。外婆不仅带大了我和弟弟妹妹,陆陆续续还带大了五个孙子孙女,含辛茹苦操劳了一辈子。外婆一生勤劳朴素,勤俭持家。她春耕夏种,秋收冬藏。一直以来种了不少稻谷,种了不少青菜。她经常挑一担蔬菜走路去十多里路远的县城大菜场上卖钱。后来,舅舅舅妈在外务工,她带着两个孙女一起继续到县城卖青菜南瓜豆角之类补贴家用。我从小在外婆身边养大,回到自己家读的小学。在外婆家度过了我启蒙的童年时光。我和外婆之间的许多小故事如满天星光铺在眼前。记忆中,我家住在土胚瓦房里,屋前屋后养了很多鸡鸭鱼,几头猪,还有一头牛。父母一天到晚都在做事,忙完家里忙外面。生下弟弟之后,妈妈就把我放到外婆家带。外婆家条件艰苦。煮饭用的是一个小小的黑默默的鼎锅架在一个同样黑默默的铁三角撑架上,下面烧柴火烧水煮饭。照明用的煤油灯盏,煤油灯只能照到周围一二米远,一家也只有一二盏灯,一到晚上,家里比外面还黑,什么也看不见,外面至少还有月光和星光,道路和一些树木都看得清楚。过了几年以后才有了昏暗的电灯。白天和小伙伴们疯玩会出一身汗。每个傍晚太阳下山了,外婆已为我烧好一锅热水,用桶子拎到门口空旷平地,在旁边放一个大大的笨重的木澡盆,把热水倒进去,再一瓢一瓢掺冷水进去,手指伸进去试一下水温,还有那么热时,在澡盆上面放一块木板,把我脱光了坐在上面洗。等水温不那么热了,就拿开木板直接坐在木盆里面洗。每次洗之前,她会在我的前胸后背用手浇一点热水轻轻地拍打几下,口里念念有词:“前拍拍,后拍拍,娃娃洗澡不怕赖(当地方言,烫的意思);前洗洗,后洗洗,娃娃洗澡干净净。”洗完澡一身清爽舒服。每个夏日的夜晚,皓月当空,满天繁星。我们搬出家里所有的长凳、短凳、马马凳、帆布凳,摆在皎洁的月光下吃饭。饭后,会有院里几个同龄的小伙伴过来找我玩,我们坐在凳子上,拿一把蒲扇驱赶蚊子,一边听外婆唱歌、讲故事。外婆会唱歌,她唱的嫁女歌、哭娘歌,调子哀怨婉转,我从来没有听过,虽然听不懂,但是觉得特别有趣。这时候,蛐蛐儿、夏蝉、鸟儿、青蛙,各种小动物的声音奏起交响乐,此起彼伏,好不热闹!睡觉之前,蚊帐里躲进了很多长脚蚊子。外婆会拿大蒲扇把蚊子扇出来,扇不出来的,再贴心的端着煤油灯盏,用灯罩里的黑色火尾巴凑近一燎,一秒就把蚊子烧死,随之掉落下来,最后灯罩里面落下一层厚厚的死蚊子。每晚,外婆照过蚊子,我们得以安安心心一觉睡到天亮。那个时候分山分柴,外婆经常带着我去山上砍柴。她的一双布满老茧的手经常被那些刺簕扎伤,伤痕累累,血迹斑斑。她把一捆一捆生柴用肩膀背着下山,沿着弯弯曲曲的狭窄山路背回来,汗水湿透了衣服,满头满脑的汗珠,幼小的我却帮不上一点忙。那些浑身长满毒刺,黑乎乎的,毛茸茸的松毛虫我们称为“火辣子”,从木柴上爬到她身上,钻进她脖子里,她脖子立刻起风团,又红又肿,奇痒无比,火辣辣的疼。搽风油精,清凉油都不凑效。我也亲身经历过“火辣子”的吻,深有体会,唯恐避之不及。外婆每天都会去屋前一个小池塘边洗衣服。那个时候没有多的衣服裤子给我换洗,外婆就给我裹一块粗布当做裙子,在腋下用一根绳子拦腰扎一圈,像个蛋卷。不好走路,特别是不能跑。每次外婆洗完衣服回去了,我还要在池塘岸边玩一会儿。有时刮风下雨了,我心急,又跑不动,迈不开步子,差点摔倒,吓得我尖叫,不停地喊:“外婆,刮大风了——”。外婆听到了,赶紧跑过来把我拦腰一搂夹在腋下,三步两步跑回家。这件事却因此还被人从小取笑到大,弄得我很不好意思。外婆出门做事,有时把我一个小孩子放在家里。反复叮嘱我不要出门游玩,悄悄告诉我,饿了就到装米糠的箩筐里掏红薯吃。那个时候没有零食吃,农村只有红薯大豆花生。这些香喷喷的红薯在生火煮饭的时候就在灶堂火丝灰里煨熟,然后用报纸包好放进大大的箩筐里头的米糠里埋藏起来。为了防止鸡鸭啄食,箩筐架在两条半米高长凳子上,每次要搬一张马马凳站上去,踮起脚尖才能够得着。有一天,我把糠箩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翻出一个红薯,委屈得哇哇大哭。外婆回来了,见此情景,又气又恼,把小舅叫到跟前责骂了一通。应该是我之前掏红薯的举动被十几岁的小舅看见了,暴露了外婆和我约定的秘密,偷吃了红薯。殊不知,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小舅也饿呀。外婆看重亲戚情谊,注重礼节。她牢牢记得每个亲人的生日,经常带着我走亲访友。她粗布挎包里带着一包鸡蛋、一包面、一包饼干糖果或者花生瓜子,然后带着我,走很远的山路,往往要走好几个小时,去瑶山里她姐姐家里做客,或者辗转坐车几个小时,去邻县她女儿家做客。还有一些外婆的老亲戚,在我很小的时候都跟着她走过。懵懵懂懂,模模糊糊还记得一点儿蛛丝马迹。亲戚们非常热情,双手捧一捧香喷喷的瓜子花生塞进你衣服口袋,直到把你全身上下所有的口袋装得满满的才让你走。后来父母把我接回家上小学了。每年外婆会准时带着红壳鸡蛋,带着糖果不辞辛苦,爬山涉水来到我们家里,给我们过生日。以后只要看到外婆来了,就知道一定是家里有人过生日了。我们盼望过生日,盼望吃到外婆的红壳蛋。那种用红纸映红的熟鸡蛋,漂亮、喜庆,看一眼就会满心喜欢。现在再也吃不到外婆的红蛋了。我读书的时候,外婆曾经来看过我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记得我在蚂蝗洞中心小学读书,一个夏日炎热的午后,有同学跑进教室告诉我,有人找我。我走出去一看,原来是我的外婆。我又惊又喜!惊的是,外婆只是听妈妈说我在这个中心小学读书,并没有来过这里,也不知道我在哪个班,她竟然找到我了。喜的是,她心里牵挂着我这个她一手带大的外孙女。外婆站在一棵小树树荫下,头发花白,背有点驼,单薄的身子,衣裳朴素,脚上一双老解放鞋。我喊了一声“外婆”,她转过头,看见了我,一脸笑容朝我走来。她告诉我,早晨挑了一担萝卜青菜走十多里山路到县城卖钱(小村庄没有通车),下午卖完了路过这边,想到顺路进来看看我。等我放学了,接我去她家里住一晚,第二天早晨再回到学校。后来,我到市里读书,再后来参加工作留到市里结婚安家。父母为了给我们兄妹几个带孩子也举家搬到了市里。老家的外婆与我渐行渐远了。舅舅和老表们也都在外面做事,外婆跟随两个舅妈轮流在老家县城里住,全靠两个舅妈悉心照料和打点。我年复一年忙工作,忙家庭,忽略了她老人家,内心充满了愧疚。从小到大,外婆尽可能给予我们所有,我们又给她带来了什么呢?这些年母亲也会经常接外婆过来一起住一段时间。我每次回娘家去,她总是笑眯眯的看着我,招呼我吃这个吃那个,总是把亲人们来看她给她买的食品留下一部分给我尝尝。我给她的钱,她总不舍得花,一转身就塞给小外孙们。耄耋之年的外婆,一年比一年衰老了。她头发苍白,眼花了,牙掉光了,耳朵聋了,背驼了,早已丧失了劳动能力,生活尚且能够自理。今年外婆88岁了,在农村算高寿了,附近村落和她差不多年纪的爷爷奶奶几乎全部很早就离去了,只剩下她唯一一个年长的老辈人。外婆身体硬朗,一辈子不曾生病住院。本以为可以活到九十多岁,没有想到恶梦还是降临了。这一次胃出血住院,病魔来势凶猛,弥留之际送回老家。她去世之前,神志清醒的时候,所有的至亲子孙后代都从全国各地四面八方赶回来见她最后一面。看到儿孙满堂,各有前程,生活幸福,外婆心满意足,她终于放心地离开了这个世界。走的时候,一觉不醒,很平静,很慈祥。外婆永远离开了我们。我再也听不见她说一句话,看不见她的音容笑貌,我喊她,她再也没有回应了。我的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我亲爱的外婆不在了!怀念外婆,我发疯似的想找回外婆的影子。多年没有回来,外婆村里小洋房、小别墅鳞次栉比,比比皆是。之前和外婆住过的老木屋已经被大小舅舅建成了两座二层红砖平台楼梯房。门前外婆洗衣服的池塘已经被人填平建成了装修时尚的三层红砖楼房,经过反复勘察才得已确认。我冒着炎炎烈日,顾不得带伞,冲进田野,寻找外婆当年带我走过的田埂路,一路追寻过去,反复外婆就站在前面看着我,她从远方挑着一担井水蹒跚而来。田地里长满了庄稼,有红红的辣椒,青青的禾苗,黄黄的南瓜,长长的豆角和(丝)线瓜,三角形的毛茸茸的秋葵,一只白鹭在山前失了魂似的盘旋、哀鸣。沿着这条狭窄而崎岖不平的泥巴路,来到一口老井旁。这口老井用甘甜的泉水喂养过我。今天的井,依旧鲜活,清澈见底的井水,各种不知名的小鱼儿自由自在的穿梭在茂盛的水藻群里,它们在捉迷藏,在做亲子游戏。它们那么的快乐,一点也不知道我的忧伤。井水里倒映着蓝天白云,和我的影子。旁边青翠的松柏英姿挺拔,光滑的石板歪歪斜斜。我仿佛看见外婆蹲在光滑的青石板上,左手扶着湿漉漉的衣服,右手将木棒槌高高举起,重重的落下,“啪!啪!啪!”一声又一声,捶打着汗渍渍的衣服,一声又一声,声声入耳,一锤又一锤,敲击着我的良心。金子般的阳光撒在她花白干枯的头发上,流泻在她布满皱纹、历经沧桑的黯黄色的脸上,仿佛照在一块长满老年斑的黄土地。看到这里,我情不自禁地走过去,外婆突然消失不见了。我突然惊觉,我心心念念的外婆没有了!外婆去了另一个平行世界!或许外婆已化作满天繁星中的一颗,在夜空闪烁;或许外婆已修炼成仙,化作神灵,冥冥中保佑着子孙后代。锣鼓喧天,唢呐凄厉,声声泣血!从此以后,外婆和我阴阳两隔!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外婆,我们怀念您,您并没有走远,您将永远和我们在一起。

-7-15

作者:余华云?潇水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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