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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医生人到中年,爱喝酒,叹气,泼冷水

我的同学彭教授

千里插画、编辑

马桶

车至常德,窗外万家灯火。此刻已是初冬天气,寒意侵人,突然想涮羊肉了,我给彭彭发了个信息:围炉小酌意如何?没过多久,他的电话就过来了,刚接通,就听到他用正宗的高调子长沙话吼道:你又回来哒啊?昨天林别讲你各个星期不得回来。我讲临时决定的,才到常德,到长沙估计要12点了,不晓得你有空冇,找个地方喝两杯。他讲要得要得咧,人噻,就是要活得随性一点,我有空咧,我还才散咖,呷了点,冇到位,我先睡一下,你到长沙就摇铃子啰。

挂掉电话,周身腾起一股暖意,氤氲着,慢慢弥漫开来。

彭彭是我的初中同学,一起踢球,一起玩耍,我们把学业耽误了,他倒是没落下,成绩好些,后来考到了湖南医科大学,学了五年,毕业几经浮沉,医院,成了一名骨科大夫,后又在泸溪、安化的乡镇卫生院搞对口支援,回来评了个副教授。现在我们碰了面,都尊敬地喊一声彭教授。

他是个做扎实事的,初中我们踢球,他技术一般,就节约了早饭钱,到对面新华书店买了一本砖头厚的体育教材书,里面只有七八页关于足球方面的内容,回家苦练,虽然最后技术还是大套子,但是这股子执着霸蛮的精神让我记忆犹新。

他在读书的时候喜欢我们班上一个妹子,经常节约早饭钱跟她买点小礼物。在那个十四五岁的年纪,我们还是未经人事、神不隆通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情感寄托。有回他跑到那个妹子屋里楼脚下喊她,那个妹子只把脑壳伸出来看了一下,就再冇影子了,他在楼下徘徊了一下午,最后悻悻离去。

有时候酒至高处,他双颊酡红,眼睛特别有神,跟我讲,千里,那是我的初恋咧,呵呵。我讲算哒要吧,那喊什么初恋啰,梗陀的一个单相思,别个根本就对你不来神。

彭彭大多数时候都是微笑不语,有时候也反驳,随你们怎么讲,我认为那就是我的初恋。

彭彭医术精湛,我们几个同学都以在他的刀下走过几回合为荣。我在他那里搞过三回,一刀一针一石膏,全方位感受到了彭教授的精湛医术以及荒野刀客般以抑制的技痒之心。

有回手上长了个坨,拍了几张照片发给他,他讲冇事,结果坨越来越大。那天加班到10点钟,打电话给他,他讲你到我咯里来啰。我连忙赶过去,他看了一下,说割咖算哒,来啰。讲完起身就走。

我顿时没了主张,讲我是来看一下咧,冇打算做手术咧。他讲来都来哒,贼不走空啵,割咖安心些,麻药都跟你准备好哒。说完从口袋里拿了两个细支玻璃瓶亮了一下。

我心里打着二腾,也只好硬着头皮跟着他走到一个房间里。他麻利地跟我打麻药,刀具消毒,在等麻药起效的时间里,他仔细端详我的患处,眼睛发光,啧啧有声,就像马未都看他的宋字画、元青花。等他手起刀落的时候,麻利得如同庖丁解牛,他用刀子在我骨头上刮,就象环卫工人刮电线杆上的小广告。我一边配合他喷消毒水,一边跟他递手术用具,前后半个小时,他帮我包扎好,然后写了个单子,讲回去到药店里买点药呷哒,过一个星期再过来拆线。

我问他这是个什么手术,他讲切除腱鞘囊肿,小意思,你要相信彭教授噻。

还有一回,我在乡里扫墓,不晓得哪个环节冇到位,得罪了祖宗菩萨,从一个高处跳下来的时候,把脚扭了,肿起好高,疲癃残疾一瘸一拐到了他那里,请他帮忙。我们坐在走廊上,他看了一圈,捏了一下,开根烟把我,点起,望着窗外半天不出声。

我心里一下就冇底了,讲骨头冇脱噻?他讲急什么啰,呷根烟着不,搞一天哒,冇歇下气。等他把烟蒂子丢咖,他讲,凭我的经验,你咯要打石膏。你不放心咧,可以去照个片搞个CT,不过还是要打石膏,冇必要花那个冤枉钱,我直接帮你正位,再跟你捆起算哒。

我讲听你的。他又把我扶得那个房子里面,三下五除二麻利地帮我搞熨帖了。在打绷带的时候,他讲你看啰,我咯打绷带的手法,现在我带的那两个研究生都不晓得搞,不晓得在学校里学咖那多年,学哒些什么家伙。

这两次以后,到他那里做手术的同学越来越多,每次向他咨询,他就是两个字“割咖”,以至于这两个字成了他的口头禅。每次同学手术完,请他吃饭,他都摇个铃子把我,千里,过来搞两杯啰。我有时候去了,一路嘻嘻哈哈;有时候又冇去,过后碰到他,他横直要讲两句我的空话,讲我不把面子。

每次和彭彭聚,都是喝酒,他好酒,对美食倒是兴趣不大,什么东西都要得,坐得地上都可以检场,不讲究。这点和老孙不一样,老孙那个厮有点伪精致,不像我们,食尽人间烟火。

酒桌上的谈资,医院那点事。酒一喝高,彭彭就讲自己当年,从医学院毕业,都要宣誓,好像什么希波克拉底誓词,脸上开始洋溢出神圣的职业光辉。他讲他刚开始上班,一个病人冇钱了,他望哒病人子作孽,担保给这个病人用药,结果这个病人病好了,偷偷地跑了,科室主任大发雷霆,把他臭骂一顿,要他去把药费追回来。那要得卵到?病人一倒无风,于是科室主任把药费从他每个月的工资里面扣。

过了大半年,那个病人背了两袋红薯到了他办公室,跟他讲,彭医生,我实在冇钱了,咯两袋红薯,你莫嫌弃,也是我的心意,你是个好人,感谢你。

他呷了一口酒,跟我讲,千里,你讲咯有么子办法?四千多块钱是我一个多月的收入,两袋红薯了咖哒难。医生也是人啵,你不易得,我易得啰?我是以后再不搞咯号路哒。

我们每次喝酒,都无可避免地会聊到医改、医患矛盾等话题,全中国的聪明脑壳在想,都想不出一个好办法。每次聊到这个话题,我们一坨子劲,只有他一语不发,只是在我们要得出某个结论的时候,傅红雪样的,只出一刀,泼一盆冷水,让我们兴致索然。

我讲八十年代的时候,我们看病蛮好的了,医生都望得去爱人,就回到那时候的搞法不行啊?

他讲那时候医疗条件差啦,便是便宜,效果不好啦。

老孙讲,未必你们医生不能控制下自己啊,那贵把贵的药少开点不。

他讲医生也是人不?两三千块钱一个月,你何什过啰?

我讲国外应该有好经验啦,照搬过来不行啊?

他讲你怕国外比我们国内的医疗好吧?不但看病困难,医生都见不到。再说国外的医生哪是我们咯号待遇啰。

聊天的最后都无可避免地走入一条死胡同,大家意兴索然达成一致意见,冇扯嗖,只惟愿莫得病。他才讲,是的不,扯死,有筒卵用。

其实彭彭还是有一颗菩萨心肠,悲天悯人,适合做医生。他跟我讲,他这一辈子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在乡镇卫生院搞对口支援的时候,只做手术,不考虑医药费,用自己的一身手艺,让那些走不出大山的贫困户,医院,在村里就能够解决他们的痛苦。只有那时候,他才是最幸福的,所以他只要有这个机会,就愿意下去,生活上苦是苦点,但是精神愉悦。

他讲,千里,你不晓得咧,我晚上睡得村里的时候,一抬头,满天的星星,那风一吹得来,不晓得几舒服,人都现得崇高些。

这次脱贫攻坚,省卫生厅有指标,他一看扶贫点在我们县里,就报名要来扶贫。医院里找他谈话,讲是去扶贫,不是去看病做手术,性质不一样,要他撤销申请。他脾气一下就来煞哒,你们可以不批准,我是不得撤销。最后还是未能如愿。每次碰了我,都感慨时运不济。

我讲扶贫是扶贫,任务好重的。他未置可否。

有回他问我,千里,我现在入党晚了点不?我讲你什么想法吧?他讲我觉得你们各组织好神秘的,我们科室里一个年轻医生是党员,每次他们开支部会,我问他讲些什么,他硬不得了哒样的,打些哈哈,起别劲。我就想加入进去,看你们开会搞些什么鬼……

又有好久冇看见彭彭了啊!

收回思绪,车到长沙,我喊了他到雨花亭的海底捞,席间兴致很高,他讲起他前向去厦门开全国骨科医生的年会,开了眼界:机器人做手术,先做体检,把各项指标输进去,然后机器人就可以独立完成手术,又快又精准。然后感叹着跟我讲,千里,你讲我们外科医生,就是靠手艺呷饭,越搞得久就越有经验,咯以后还搞鬼,机器人比你做得好得多,我们医生护士七八个,有时候出现状况,搞得手忙脚乱,机器人什么都不要,一个人做,不但精确,第一是还快。我真的想起以后我屋里妹子,不晓得学什么专业好,跟得每个专业以后都会失业样的。怕莫只你们咯当官的,机器人搞不得。

我讲那也不一定,机器人现在智能得不得了,把一些数据输进去,做决策比我们还冷静些,还不得受干扰。

他想了一下,说那也是,你讲围棋都下机器人不赢哒,还有么子是他们搞不像的。

两个人七零八碎打点乱港,浑然不觉时间飞逝。到了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有时候间歇性地豪情满怀,转背又觉得干什么都没有意思,只有跟几个老朋友聚在一起,喝点酒,扯点粟壳,生活才有那么一点乐趣,世界还有那么几分温情。

海底捞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凌晨三四点还是人声鼎沸。面前的火锅煮得烟雾缭绕,我看着彭彭,发觉他还是初中那个模样,等烟雾散去,又觉得他也多了几分沧桑。我突然觉得感伤,我们都是到中年的人了,刚走向社会的那份书生意气,早就象河里的石头磨平了棱角,上有老,下有小,生活就像一只紧跟不舍的老黄狗,追得人喘不过气来。每天背着几座大山,了无生趣却又毫无办法地艰难跋涉在家庭、学校和单位之间,早就淡漠了个人的爱好与喜怒哀乐。

我们杂七杂八地东扯葫芦西扯叶,彼此忌讳地生怕触痛各自内心的柔软处和旧伤疤。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也许只有在这样的场合,几杯浊酒下肚,将一肚子的苦水化为下酒的里短家长。

那天,我们在海底捞一直吃到凌晨4点,走在雨花亭的路上,空气潮湿,寒意逼人,刚吃得一身的热和劲瞬间消失殆尽。我们沿着马路牙子过红绿灯,他突然跟我讲,千里,你晓得何解你每次喊我我都会出来吧?

一阵冷风吹来,我打了个寒颤,问他何解。

他讲,你每次来找我看病,都挂个教授号,让我很感动,真的,虽然我拿不到一分钱,但是我觉得自己得到了尊重。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已经堕落得不像个悬壶济世的医生了,甚至觉得病人对我们的冷言恶语都理所应当的时候,只有你让我还觉得自己像个医生,让我觉得我这个职业还是高尚。

我喉咙干涩,半天说不出话来。

众生皆苦!于每个人来说,我们都身处有来无回的修罗场,所谓人间,兜兜转转都不过是众生的炼狱。此岸垂垂老矣的我们隔岸观火,看着彼岸的我们狼奔兀突,一错再错。理想遍野青山,现实白雪皑皑。我们就像被关在门外的孩子,满世界寻找那把丢失的钥匙,我们又像迷失在黑夜里的孤旅行者,企盼天边燃烧起拯救灵魂的火把,用熊熊火焰照亮我们救赎的方向,和光同尘,与时舒卷。

他拦了个车,说我先走了啊,有时间再聚啰。我挥了挥手,看他踉踉跄跄笨拙地坐上了车,汽车通红的尾灯消失在黑暗中。

凌晨4点的长沙,夜幕低垂,惨淡的路灯在凄风冷雨中昏黄明灭,巨大的夜幕下,这个城市在沉睡,尘世的人啊,早已进入甜美的梦乡。洒水车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它们慢悠悠地从路上走过,把昨天沉积的喧嚣清扫,准备迎接新一天的车水马龙。

我站在马路边,渺小得如同一颗尘埃,风中思绪翻飞,指尖流年似水。恍惚中远处忽明忽暗驶来一辆出租车,在我面前停了下来,副驾驶的窗户玻璃摇下,司机师傅探出头来对着我喊:

老兄哎,走啵?……

作者介绍

千里

知名写手,现就职于湖南图书馆。

灵魂永不孤独,故事永不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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